劳亲见她应了没事儿了才肯乖乖躺倒.安很有模有样地从脚轻轻按上来,按一个地方问一句"痛不痛",小儿女两个虽然心无杂念,但劳亲还是觉得安按着很舒服, 痒痒的,直到按到腋下,再也忍不住痒滚了开去,安一怔立刻明白,又见他没事心中欢喜,顿时顽心大起,追过去呵他痒,两人直闹得灰头土脸才罢休,携着手到一家村店吃饭.
那家村店四面透风,萤萤几点蜡烛在静谧的月夜中摇曳,倒也别有况味.近得柴扉,劳亲正要推门,安忽然拽住他轻轻说:"你看那个坐柱子边上的是不是大胡子黄大块?"
劳亲仔细一看,可不正是.忙也轻声说:"我们报信去叫人来抓他?"
安摇头:"来不及了,等我们一来一回,他早吃好饭走了.对了,刚才在马上你说的药野兽的药带着没有?我们给他的酒菜里添点儿料."边说边往后门走去.
劳亲一经提醒想了起来,掏出一大堆小瓶子来挑出一个说:"我还有比这更好的呢,是松阳大师给我的迷药,说是一点都没味道,人一吃就倒.我们放去."
安一把抓过,笑道:"这么好东西要省着点用,今天的事儿过去,你可得把这瓶宝贝给我,不许赖."也不顾人家答没答应."你看,这店是个夫妻老婆店,大胡子认识我,所以得你去说菜不好啊什么什么的,把里面炒菜的那个也引出来,然后我才可以趁没人时候下手.你行吗?"
劳亲不敢大声答应,只好狠命点了下头,表示决心很大.安排妥当,这才掸掸灰尘大大咳嗽一声进去挑了个醒目位置坐下.他一皇亲国戚生就一股贵气,居中一坐倒是很有模样.安也不管他前面做什么,尽量蹑手蹑脚掩到后面厨房,见炒菜的老公很沉不住气,外面劳亲不知说了什么,他就拎着条火棍泼风似赶出去,安忙趁机跳出来,在他水缸酒坛米饭面条盐巴上一点不漏地洒上迷药,全身而退.
再回柴扉处,往里一望,却吓了一跳.劳亲不知怎么得罪了那个老公,被那老公拎上桌子拿烧火棍发狠地打,吃客也没人来帮一下.劳亲也硬得很,楞是不喊一声痛.那老公打累了才拎起劳亲往门外一扔,兀子叉手在门口骂了几句才回厨房.这下安才听得真切,原来是骂劳亲旗人小子也狗仗人势,他堂堂汉人绝不做饭给贼人吃,以后旗人上来他还是见一个打一个云云.里面的吃客虽没几个,可喝彩声却响亮得很,与下午茶馆里的喝彩声倒有异曲同工之妙.
安看着劳亲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坐不起来的样子很是担心,但她怕自己一现身更坏大事,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劳亲吃苦.再看里面,那厨师老公一边炒菜一边尝味,安很担心他立刻蒙倒,菜还没送到大胡子嘴里便事情暴露,又担心劳亲万一记错瓶子,药没作用,却白挨一顿好打.但这时候她什么都不能做,只有等.劳亲挣了半天还是躺倒,但眼睛在暗夜中到处乱转,安知道他在找她.等他的眼睛转到她这儿,她忙手指往厨房一指,然后死命点点头,再捂住嘴巴,意思是药已经放好了,你别出声.劳亲盯着她这方向半天才咧了咧嘴,眼睛一亮,这才放心闭目等待.
等待本就是漫长的,而那药的药性似乎发作得很慢,连劳亲都等得又想支起身子看了,里面的食客和老公这才大呼小叫地翻倒,不久连那招呼客人的老婆也躺到了,原来她送菜出来时偷吃了块酱牛肉,吃得少,所以麻翻最迟.
安这才现身出来,笑吟吟地扶起劳亲说:"成了."又很关切地道:"我刚才看见那老公只是打你屁股,应该不会有内伤骨折什么的,不过会很痛,你忍一忍,等一会儿我拿块加料的牛肉,保你一吃就不疼."
劳亲哭笑不得,又不好骂她,只得说:"快去快去,把黄大块绑起来."可安却并不急,那迷药既是大师级的好药,想必药性长得.俏笑着蹲在劳亲身边道:"唐代诗人杜牧有句诗,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你看看,今天正是中秋时节,月色如洗,凉凉的象水一样泄在地上,哎呀呀,我们的小王爷坦腹高卧,看月亮数星星,多少诗情画意啊,想不到小王爷还有这等雅兴.小的失敬失敬."说完掩嘴嘻嘻而笑,劳亲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倒是被她气得摇摇晃晃硬站了起来.安见此也不好再打趣他,扶着他一起进去看辉煌战果.
安问劳亲借匕首,劳亲不肯,说:"这大胡子可能很要紧,我阿玛一定还要问他话,我们得抓活的."安笑道:"我们辛辛苦苦活捉来的人我哪里舍得杀他,我只是好奇他胡子底下面皮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一定要趁这个大好机会瞧瞧."劳亲听了大笑,也感兴趣得很,这才把刀借给安.
安捉刀不熟,大好匕首在她手里使得象菜刀一般,劳亲只得忍痛自己出手.半边脸颊刮干净,却发现没想象中那么黑白分明,两人顿觉扫兴,余下的也没兴趣再刮了.劳亲掉转刀头把店家公婆的头发剃个精光,也算报了仇.只恨自己痛得没力气,否则很想狠踢他们两脚.安识得他心意,操起板凳狠揍了那老公一顿屁股,这才剥下大胡子外衣,撕条结带,把他捆个结结实实.叫进大黑马,一个人扛不上去,只好拿凳子撬着绑到马肚算数.劳亲帮不上忙,但在旁边看着却很佩服她的聪明. 待见她又往黄大块身上绑稻草,这才问道:"绑这草干什么?拖拖拉拉的麻烦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