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了眼睛,注视著那本陈旧秘笈的封面。
“蜀山弟子,以匡扶正道,济世救人为已任。但你的剑下,决不可妄杀一人!若你将来有违门规,我一定清理门户,亲手杀了你。”
我心中一凛,答道:“是,师兄。还真在此起誓,我此生决不恃强淩弱,妄杀无辜。如有违誓,就让师兄一剑杀了我。”
从那天起,我开始习御剑术。
师兄也不再向以前一样只让我练功练功。有的时候他有客人来,也会叫我在一旁陪站著。我对这个最为开心满意,多听些外面的事情,总是可以解解闷长长见识的。
闲的时候还是会去禁地,那人听说我已经开始学习御剑术的诀要,也微微吃了一惊:“你现在就开始习练了?”
我说:“是啊。”
他出了一会儿神:“你才十六呢……我当年是十八岁才开始习练御剑术……”
他一说到想当年的话是,我就不敢接口,乖乖听他讲,顺便把几句不太明白的口诀拿出来问他。他也很好脾气,一一的解释明白。
我想这个人是很孤单的,我不来的时候,他一个人在这峰顶塔边多麼寂寥。
可是我和他也说不了多少话。
说了一会儿话,他摆开棋子,自己同自己下起棋来。我对这种需要殚精竭虑费脑子的游戏没兴趣,自己在一边儿琢磨剑招儿,想累了,就靠在石栏处歇一会儿。顺手从腰间摸出根竹笛子来,丁师兄下山给我捎来的,虽然只是普通的竹子,但是手工挺巧,尾端系了一个小小的红绳结,坠著块绿色的小石头,很是玲珑可爱。
我试了几个音,慢慢吹了一首歌。
很久……都没有听到熟悉的旋律了,一曲还没吹完,自己的眼眶先有些湿,明明是个挺轻快的曲子,怎麼听起来心裏还有点儿发酸啊。
感动哦!这山上什麼文娱活动也没有,偶尔能听到个唱歌的,还五音不全声如杀猪。
至於殷师兄弹琴……
呃,不提也罢。
我想我的领悟力,也只比牛好那麼一咪咪。这时代的琴曲,慢悠悠,拖拉拉,半天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身上的瞌睡虫倒是很喜欢殷师兄弹琴,每每这时都集体出来嗡嗡嗡,害我常听了一半曲就呼呼大睡。
如是,一而再,再而三,师兄也就不再试图用琴音教化我了。
“这是什麼曲子?”
我回过神来,想了想说:“这歌叫逍遥游。”
他摇摇头:“我从来没听过这麼怪的旋律……”
你听过才叫怪呢。
我嘻嘻笑:“还有词,我念给你听。”
他说:“洗耳恭听。”
我清清嗓子:
“走啊走啊走
好汉跟我一起走
走遍了青山人未老
少年壮志不言酬
莫啊莫回首管它黄鹤去何楼
黄梁呀一梦风云再变
洒向人间是怨尤
划一叶扁舟
任我去遨游
逍逍遥遥
天地与我竞自由
共饮一杯酒
人间本来情难求
相思难了 豪情再现
乱云飞渡仍闲悠
划一叶扁舟
谁愿与我共逍游
天若有情天亦老
不如与天竞自由”
他有些出神,悠然说:“与天竞自由,好广的胸襟。只是……哪有那麼容易。”
他记性极好,我只念了一次,他就已经记住。我举起笛子,慢慢的又吹了一次。等到重复第二次时,他随著旋律轻声吟唱。他嗓音极美,抑扬顿挫,韵律丝毫不错。
笛音嫋嫋,人声嫋嫋。
“啊,我以後可能好长时间来不了了。”我觉得有点不大好开口。
他倒没有什麼失望的表情。
呼,那就好。
我还怕他会露出很遗憾的神情来呢。
“师兄说,我的所学足以自保,也可以下山去历练一番,长长见识,体察世风民情。别回来练来练去,练成个小呆子。”
那人转过头去,低声说:“下山……一切要当心。”
“嗯。”我应了一声:“你有什麼想要的东西麼?我要是见著,就给你捎回来。”
他一笑:“没有什麼,你太太平平的回来,就好了。”
这话虽然平淡,我却觉得心中暖暖的:“你放心,我的轻功这麼好,又学会御剑术,打不过,我也会跑的啊。”
他点了下头,隔了一会儿,问:“你要去什麼所在?”
“师兄说,要我送封信给他的老朋友,然後我去哪裏,他就不加干涉了,只是要定期的捎信儿回来,不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总得有所建树,有所体会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