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低下头,我把勺子递前一些:“喝吧,凉了苦。”
她张开嘴,喝了一口,我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一碗药很快喝完了。我把药碗放下,月如的眼睛又合了起来,微微的还有一条缝,睫毛不停的颤抖。
“你没体力,现在还该多睡觉的。”我把枕头拉过来,扶她躺下。
月如的声音细不可闻:“还真。”
“我在呢,你什麼也不要担心,好好养身体。”
她艰难的开口:“……木先,怎麼样了?”
我一怔,不知道怎麼说。
姜明却说:“他很好,你别牵挂。”
她终於完全合上了眼,陷入沈眠。
我想替她把被子盖好,可是手却一直在抖。
月如她对木先念念不忘,她甚至没有先问问她家中如何。
少女的痴心,这时候只让我觉得心中酸楚难当。
姜明轻轻把我圈在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仿佛一座山般的可靠。
“姜明。”
“嗯。”
我喊了一声,却不知道该说什麼。
“不要太担心。”他在我额上轻吻:“一切都会好的。”
我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一吻:“我刚刚找过你,没有找到。我妈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哪裏。”
“是什麼事?”
“是我偶然想到的。”我晃晃那根缠著布条的手指:“是因为受伤才想起来的一个想法,我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行不行得通。不过,我想你知道的事情比我多得多,可能……可能你会有办法。”
“你说吧。”他给我一个温和鼓励的微笑。
“我和晋元中的是一样毒,不过我的已经解了,他的却没有。我忽然想起来……”
姜明脸上那温和神情一瞬间被惊讶取代了,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落在我身後的某个地方。
我本能的停了口,转过头去看。
那仿佛是一个极缓慢的过程,眨眼的一瞬间,犹如千年万年。
初见时的晋元,站在桂花树下,文秀清俊,柔雅的如一场梦。
被灵儿现形惊吓的晋元,在我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齿痕至今宛然。
在白河村时,他微笑著说:有这麼多中屍毒的人,我怎麼能置之不理。再说,你们不是还在这裏吗?
在鬼王墓裏,我忍不住拥抱了他。
在白河村分别时,他有月光下说,不要说。
我曾经想过,我会到仙剑裏来,或许就是为了遇到这麼一个人,只要他用那样平静温和的目光注视著我,我便觉得此生不虚度,不枉抛。
我也曾经想过,我会到仙剑裏来,是为了改变所有人的悲剧。我让逍遥不再遗憾,灵儿不再殒身,月如不再遗憾,晋元……可以避开不幸。
我们在十年前相见,我拿了他的风筝,他已经中毒,蝴蝶精哭泣著,无奈的看著他。
我想起我在那个夜裏去敲他的门,他流著泪告诉我,他命不长久。
他对我,我对他,原来竟然是一样。
可是,我们却相隔如参商。
十年浮沈,十年煎熬。
十年的时光,如刀锋锐,把所有的一切,生生割裂。
许多许多的画面,声音,气味和感觉,一瞬间似浮光掠影般连翩闪过,我张著口,只觉得百般滋味齐齐涌来,沈重的心房难以负荷,似乎要碎裂开来。
他站在门帘下,一手扶著门框站立,乌发披散,面色苍白,眉眼仿佛是画上去的,那麼分明,那麼清缈,那麼的不真实。
他象一张画,一个梦,一首隐约而来的音乐,一个……我感喟而崇敬的奇迹。
“晋元。”
两个字,却似乎喊出了一生的伤怀,他的名字,仿佛带著可以灼人的温度,在舌尖翻滚几遭,麻麻的,刺刺的疼。
泪流进嘴裏,微微的咸,微微的苦,微微的涩,带著余味的甘。
晋元。
上苍原来,待我不薄。
这一刻我再不疑问,再不憎恨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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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写到晋元这裏。。。。觉得有点唏嘘。仙剑问世当然不止十年,但我接触仙剑却是不多不少的十年了。再忆当初,叹息如风。
仙剑路长
英雄少年梦亦香
情纵长 路更长
剑锋虽热酒已凉
儿女情长
仙道红尘两渺茫
生死之间 有谁 细思量
花不语 人不语
隔世再看星如雨
喜相逢 恨别离
不记空相忆
花残 蝶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