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找我,什麽事?”
我含含糊糊的一边嚼果子一边说:“这个说来话长,我们去後面吧……这里好乱。”
人多脚杂,我的脚趾还不知道被谁踩了好几下。好在这时候大家的鞋底都比较软,也不算痛。
挤出人群的时候,远远看到我妈和……和我前任大师兄站在廊下,正朝这边看。
我有点心虚,胡乱的抛个笑容过去,匆匆拉著姜明拐进内院。
我想和他说的事,三言两语是不可能说清楚的。因为我自己本来就懵懂,要和他表达清楚,估计得花点儿功夫。
他一眼就看到我手上扎的布条:“手怎麽了?”
我不在意的摆摆:“不小心伤了。”走到房门口,我伸手要推门,一边转头问他:
“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没回答,问我:“是有什麽要紧的事吗?”
“也不是,只是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还,还真少爷!”
我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那个负责照顾月如的侍女姐姐跌跌撞撞的跑来,扶著柱子,上气不接下气:“快,快……”
我心里一紧:“怎麽了?你,你慢慢说!”
她缓过气来,冲我们一笑:“恭喜还真少爷,你朋友醒过来了!”
呵?
我来不及再讲什麽,跟著她就往那边跑。
房门被一把推开。
我一眼就看到月如。她坐了起来,神态迷惘的扶著床沿,看样子似乎是想下地。
“别别,”侍女上前去扶她:“姑娘你身体还虚,不可以乱动。”
我觉得胸口有点闷疼,可能是……刚才跑的太厉害的缘故。深吸了两口气,我轻轻走近月如床边,她抬起眼看我,那熟悉的……眼睛。
我只觉得心酸难禁,眼眶热热的,嘴唇动了两下,轻声喊:“月如。”
她声音很低很哑:“还……真?”
“是,是我。”我抬起手来掩住口鼻,泪珠扑簌簌的落下来,滴在我自己的手背上,热热的,向下蜿蜒。
“这是哪里……我怎麽了?”她声音哑的几乎听不到:“我们,不是园子里喝茶吗?”
是的,我们明明是该在园子里喝茶,风尚轻,叶犹绿,虽然有些忧虑,有些离愁,可是一切还是那麽的简单那麽明媚,我们雄心勃勃,怀抱著侠客侠女的梦想。月如,这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
我握住她瘦骨嶙峋的手,一个字也讲不出来,只是泪流不止。
“不要紧,那些都不要紧……你好了,就,好了。”我断断续续的说:“现在没事儿,都好了。”
她眼中有犹疑,有惊惶,有茫然……
月如,我改变了你的人生,我不知道这改变是好是坏。无论是在原来我所知的故事之中,还是现在我所经历的现实当中,你都遭遇了生死劫难。
是不是命运真的不可扭转,不可抵抗?
我们是那麼无力,在那突如其来的伤害面前,不知所措。
你的死,我的伤。
好象一场悲伤的梦,却不知道,现在是在梦裏,还是梦外?
前方会不会还有悲伤,在等待著我们?
我用衣袖胡乱的抹泪,身後姜明平静的说:“好了,不要哭。月如姑娘醒过来是好事,你倒伤心个没完了。”
我连连点头:“对,我是太高兴了……”
姜明替我向月如解释:“月如姑娘,你中了暗算,已经昏迷了数月。我们现在是在一位隐居的医者家中,你的毒伤已经慢慢好转了,不必担心。”
我感激的看一眼姜明。
他这样说最好,简单明了。那些让人难过的,不能面对的,还有月如她曾经死去又复活这些事情,都省略过去。
这是最好的。
侍女姐姐端过药汤来:“林姑娘,这药对你身体有益处,你现在刚刚好转,药切不可停。”
月如看我一眼,我鼓励的对她一笑,把侍女姐姐手裏的药碗接过来,用勺子舀起送到她嘴边。
月如没喝药,她专注的看了我片刻,低声说:“还真……你,瘦了很多。”
“是麼?”我摸摸脸:“可能是吧,我也没顾上照镜子。”
月如嘴角微微一动,轻轻上扬的样子,带著一点温煦的笑意:“象个小姑娘。”
“啊,真的?”我睁大眼:“哎,看来真是大变样了。回来我留一把胡子,肯定没人再说我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