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常说,你经历的世界是什么样,那你所能看到的世界也是怎样。夏洛特并未出生在波尔金家族,因此她周遭的一切都光华而美丽。她看着西泽尔的眼神充满着崇拜和幸福,清澈而透明。
卢克蕾西亚的胸口一紧,她转身,猛地拉起阿尔方索,撒娇一般地要他陪伴自己到花园里散步。夏洛特和西泽尔都看着他们,阿尔方索无奈地笑笑,摸了摸卢克蕾西亚美丽的头发。
卢克蕾西亚便拽着他,像逃跑一般地离开了看着自己的哥哥和美丽的嫂子。她在玫瑰园中心猿意马地看着玫瑰,她用纤细的手指去碰触那粉嫩的玫瑰,可不知何时,她却好像憎恨那玫瑰一般将它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手里,鲜血流出来,染黑了玫瑰娇柔的花瓣。
自己心口涌起阵阵难以抑制的苦闷与烦躁。或许这些苦闷从未消失,但此时却达到了她可以控制的临界点。身旁的阿尔方索十分体贴地揽住她的肩膀,竭尽心思地哄着自己的夫人开心。就在此时,花丛深处寒光一闪。卢克蕾西亚抬起眼睛,认出了藏在层层玫瑰之后、西泽尔的心腹杀手。
哥哥要刺杀阿尔方索——
在那千万分之一秒,卢克蕾西亚明白了。她与阿尔方索婚姻的结局,从一开始就是要以阿尔方索的死告终。此时,因此她应该眼睁睁地看着他完成此举。可那一刻,心中突然涌起难以抹去的厌恶,卢克蕾西亚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阿尔方索的面前。
短剑已经破空飞来。
涂着剧毒坎特雷拉,穿过卢克蕾西亚的心脏,再刺进了阿尔方索的臂膀。
鲜血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几乎是瞬间,卢克蕾西亚的生命之光就宛若狂风中微弱的蜡烛,猛地消逝了。
时空的间隙中,隐约的光芒里,站着死神的身影。
白衣的少女撑着下巴,而身着黑色骑士服装的少年则带着似是而非的微笑,礼貌与他没有生气的眼神交织,显得十分诡异。
“你好。”他向卢克蕾西亚打招呼,却并没有期待她的回复,“你已经死了。”
卢克蕾西亚听闻他的说法,只觉得可笑,于是她在唇边勾起了一个美丽的笑容。他有些讶异地挑挑眉毛,“你是第一个死后见到我,还面带微笑的人。”他伸手指了指卢克蕾西亚,于是她发现自己可以说话了。
她笑着寒暄说,“你好。我的父亲告诉我,人死后会依照自己的过往去向天堂,或者地狱。但我和哥哥都知道,天堂的门并不会向我们敞开。不管你来自何方,我已经准备好和你走了。”
少年唇边的弧度更大了,“哦是吗?但你也知道,死神不会听从人类的想法。你哪里都不会去,你还有七天可以活呢。这七天,没有人可以伤害你,而七天之后,你只要杀死你脑海里最后出现的人,便可以活下去了。”
卢克蕾西亚怔了怔,随即说,“我脑海里最后想起的,是阿尔方索吗?”
少年耸了耸肩膀。
一直沉默的白裙少女终于抬起头来,“时空的水镜里可以看到,你最后想起的是两个人。”
卢克蕾西亚,不明白地问,“难道你们是要我杀死两个人?”
“哪个都可以,”少女说,她看向卢克蕾西亚,深琥珀色的眼睛平静却冰冷,“任何一个人死去,你都可以继续活下去。选一个吧,阿尔方索,还是西泽尔?波尔金。”她顿了顿,又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或者,你选择自己死去,那么他们都可以活下去了。”
(4)兄妹
西泽尔将卢克蕾西亚抱在怀里。
她闭着眼睛,好像沉睡的天使。卷曲浓密的头发向四处散去,她胸口流出的鲜血染黑了四周的玫瑰。就像画卷中为天神牺牲自己的祭品。
人们匆忙地将阿尔方索送进屋里,又叫来医生,却没有人敢打扰西泽尔。
他的妻子夏洛特想走过去,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无法靠近,只是在附近看着沉默着的他,咬着手指,眼里布满了不安和迷茫。
下雨了。
仆人们有几分强硬地拉着夏洛特回到屋内避雨,花园里只剩下了西泽尔和卢克蕾西亚。血被雨水冲刷,四周变得干净,就好像卢克蕾西亚只是睡着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了过来,绿宝石的眼里映出了西泽尔的面容。
她眯了眯眼睛,说,“哥哥,下雨了。”
西泽尔拂去她脸上的雨水,他的手指和雨水一样冰冷,而他的面容就好像梦中的死神一样,完美无瑕却疏远冷漠,“我在等你醒来。”
他将她抱起来,慢慢地向屋里走去,却全然不问她为何死而复生。
这里是卢克蕾西亚以前居住的地方,他将她带回了她原本的房间。推开房门,小小的屋子依然用她喜欢的米白色装饰,就好像她十二岁离开这里之前一样。就连她曾经最喜欢的娃娃,都静静地放在床边。西泽尔说,“我和你提过,让他们每天都换一束新鲜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