徳昭一愣,继而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女人,若是有了,便只会有一个。”
她的坦诚相待,令他觉得高兴,话说清楚说明白了,事情也就顺利了。
他很想很想要她。
想起什么,徳昭觉得有必要同她提一提,试探道:“外人说我命硬,你怕被克么?”
幼清脸红,“我们还没到那一步,我并不怕的。”
徳昭又急了,“那什么时候才到那一步。”
幼清咽了咽,试探问:“我愿意慢慢接受你的好,可前提是你不能再像从前一样轻薄我,倘若有一天我喜欢上你了,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但在那之前,你不能强迫我,否则我情愿去死。”
也没有退步了,这是他的王府,她逃也逃不出去。即便如此,她也得为自己争取一把,好歹让自己稍稍活得舒适点开心点。
她虽然不如别的姑娘俏丽,她甚至不再年轻了,一个二十岁的老姑娘,又长了那样的红斑,在外人看来,可能徳昭看上她,已经是她天大的福分,除了依仗他,她已经别无他法。
可她不甘心。
凭什么他瞧上她,她就得妥协,心是她自己的,她想给谁就给谁。
徳昭想了片刻,而后吐出一个字:“好。”
他又说:“以后在我跟前,你不用再称奴婢,从此你就是幼清我就是徳昭,我们重新来过。”
重新来过。
简单四个字,给了她最大限度的包容。
她真真是要什么得什么。
他现在完全就是被她牵着走。
幼清扬起笑脸,伸出小拇指晃了晃,“那我们拉钩。”
·
山脚下,除了徳昭的车队,另外还有几家的车马。
其中一辆窄小毫不起眼的马车里,齐白卿紧张地坐在里头,旁边福宝好奇地问,“主子,王爷送我们来这里作甚?”
齐白卿深呼一口气,想要往车窗外看一眼,却不敢掀窗帘看,怕动静太大被人瞧见。
心中两个小人打着架。
一个说:“再不多瞧一眼,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另一个说:“不能瞧,瞧了又能如何,带她离开么?”
最终他还是忍不住,轻轻掀起帘角,快速地往外看一眼。
正好见着幼清从山上下来,旁边站了个陌生男子。
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戴面纱,大大方方地露出脸上的红斑。
以前她最是讨厌别人看到她脸上的红斑,如今却是不怕了,许是在睿亲王身边待着,莫名得了自信。齐白卿垂下眼,心想,不管怎样,横竖她开心就好。
转念又一想,睿亲王竟让她独自来这样偏远的地方,可见也没有多爱慕她。
若换做是他,千难万险也要陪着她一块来的。
福宝见他脸色不太好,好奇窗外有什么,擅自掀了帘角往外看。
齐白卿在这时抬起头来,透过缝隙去看车外的幼清。
他的目光这般痴迷,福宝不由地一惊,顺着视线去看,瞧见个面带红斑的女子,修长瘦削身形,盈盈轻步,身上有那么一股子清丽气质。
福宝想起齐白卿画的那些画,一幅又一幅,画得都是同一个女子。
她出声问:“主子,您爱慕的女子,就是她么?”
齐白卿没回应,许久,福宝听得他的声音心酸又无奈:“我爱慕她又有何用,她不再是我的了。”
福宝低头不语。
如若可以,她可以是他的。
但她不敢说。
☆、第30章 情生
自白马寺回来,转眼已是小阳春。
北京城的初冬已经十分寒冷,丝毫没有一丝阳春之意。城里兴过寒衣节,家家修具,夜晚祭奠焚五色纸衣,为先人上坟烧纸。
睿亲王府是不过寒衣节的,只在十月初一这日添用白炉子。
离过年尚有两月,府里佛殿开始烧晚香。散香燃尽后,太监即会敲响铜磬,磬声震耳欲聋,王府上下皆能听到。
幼清伏案提笔,仔细翻看账薄。
她是做惯活的,闲了这些日,也不想再作画,人都闲憔悴了,徳昭索性让她管账。
原先说的是,让来喜将整个王府的账都交予她,她伺候人的细活做不来,就让她做些其他的,管管账正好。
这几乎相当于将管家的权利交到她手上了。
幼清哪里敢应,她要应了,都能想象到太妃跳脚的样子。
退而求次,便拿了跨院管账的事。
她总不能白拿月银,如今徳昭允诺不再像从前一样轻浮,她又能像以前一样脚踏实地地过日子,只不过身边多了个他而已。
屋外清寒的黄昏之色,磬声隐隐从佛殿飘来,崖雪端着熬好的燕窝粥进屋来,“姑娘,歇息歇息罢。”
幼清正专心致志地翻看账簿,敷衍地点点头,并未停下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