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宣微微笑道:“我适才想帮清君收拾一下,不想惹出这般麻烦事来。”
东华清君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奈道:“六公子你身子还没大好,先回去休息罢。”
敖宣眼中沉不下一分笑意,静静看他:“我身子好得紧,不知何时可以离开?”
白练灵君走上前,一手搭着东华清君的肩,低声笑道:“六公子看来已经大好了,连炼丹炉都能掀翻,只是说得好像清君要强留你似的,这儿又没设禁制,六公子想走随时都可以。”
敖宣没有接话,脸上神色极淡。
青池看到他眼中愤恨,似乎狠狠盯着东华清君肩上那只手,侧颜上隐约有青黑色的鳞片现出。突然,敖宣举步绕过两人,摔门而去。
东华清君淡淡道:“这位来了几日,我便有几日不得安生,也不知他那么恨我做什么?”
白练灵君笑嘻嘻地说:“少年人的心思谁人能懂?你我都七老八十,你要问我,还不如问灵素。”
灵素一哆嗦,立刻道:“清君,我当真不知道。我记得照顾敖公子那几日都没有什么事过,他一直安安静静的,连话都不多几句。”
东华清君又道:“若不是轩辕帝座将人托付给我,早就将他整治得死去活来,没见这般嚣张的。”轩辕帝座,是指黄帝。黄帝的名讳是轩辕,东华清君虽是他的下属,却也是关系极好的朋友。
“那么说敖宣同清君他甚是不睦?”柳席卿听出了门道。
青池点点头,道:“我原本想那六公子不过是养伤心绪不好,时不时闹腾两下,可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东华清君应劫的日子近了,却发生一件不得了的事。
清君座下的灵素同天庭司礼职的鹤君使有了私情,还想下凡双宿双栖,这可是触犯天条的大事。玉帝命人将两人捆了,又叫人请来东华清君。
东华清君本是上古众仙之一,地位自是不言而喻。
青池在府邸等着清君,只等了大半日,方才见到自家清君神色倦怠地回来了。东华清君走进住房小憩,连外袍都没脱就躺着了。
青池想,大概清君被玉帝责怪了。
待到晚间时分,仙邸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了,一个修长有度的身影踏了进来,看见青池语气不善地问了一句:“东华清君他人呢?”
那人正是敖宣公子。
青池看他也是一脸的疲惫,可只是一段时日不见,身上那种少年特有的青涩已经不剩半分了。青池懵懵懂懂,说了句:“清君正在休息。”
敖宣一拂衣袖,大步向住房走去,一路青池拦他,他也没停下步子。
“六公子,我适才说了,清君正在休息,你先在主厅等一会儿。”青池着急起来。
敖宣推开他,手势并不太重,却将青池推得一个踉跄。他沉着脸,眼中清冷,径自破门而入。
敖宣走了两步,突然停住脚步。青池正小跑着来拦,险些一头撞在他背上。
东华清君懒懒地从云被中坐起身,没有束发,黑发覆过肩滑到背上,撩开床帘道:“怎的又是你?难道令堂令尊都没有教过你礼仪不成?”
青池感到面前的那个年轻男子突然僵了一下,衣袖之下的手似乎紧紧地攥成拳头。
敖宣淡淡道:“家父家母确是不曾教过敖宣礼仪,不知清君是否可以指点一二?”
东华清君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青池抢着上前替他整理睡皱了的外袍。敖宣眯着眼静静看着。
东华清君将发丝撩到肩后,拍了拍青池道:“你先出去罢。”
青池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出去了。
临出门之时,他听见清君在身后说了句:“六公子,你来找我,莫非是听到了那个消息?”
青池蹲在门口等着,他不敢偷听清君和那位敖公子在里面谈了些什么。
但是青池很有耐心,就一直等着他们说完。
他们并没有谈得太久,最后是敖宣先出来,他回头望的那一眼异常阴狠,让青池打了好几个冷颤。敖宣语气极为克制,却像在冰火之间挣扎:“我敖宣有生之年再不踏入这东华清君仙邸,天地为证。”随后扬长而去。
东华清君看了敖宣的背影一看,转头发觉青池蹲在地上,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你怎的一直候在这里?”
青池鼻子一酸,难堪道:“没、没什么。”
东华清君叹了口气,也低□来,坐在他身边,缓缓道:“青池,我就要下凡应劫了,这里也待不了几日了。”
青池看着他,头脑一热,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清君,你放心,青池就在这里等你。”
他轻轻笑了,一双细长凤目流光溢彩。东华清君摇摇头道:“你也别总是死等,万一我不回来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