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只有爱,或者纯粹是恨,便不再左右为难。
说到底,不过还是一介俗人,才会有凡俗的感情。
“那么,我现在总算是脱了凡俗之心罢?”东华清君喃喃道了一句,又看了看清池,抬手打了个呵欠,“我又困了,先去睡一会儿,等下我们就启程去拜访我的师尊,他老是说我一点都不像仙君,我现下就去给他看看。”
他经过大厅时候,看着墙上那幅画。这幅画被施了仙法,就算这千年过去,也一点都没有泛黄变色,画上的男子还是如此潇洒儒雅,风神俊秀。东华清君想了想,抬手将画取下来,一弹指将一旁煮茶的炉子点着了。
画轴慢慢被火舌吞噬,渐渐的,画上的人不见了。
画卷背景是天下河山,慢慢的,也不见了。
菩提树下,一局玲珑劫。
对局的是两位长者,执黑的一袭珠白色青龙织锦长衫,执白的则是一身粗麻长袍。
东华清君站在棋盘边,静静地站在一旁。身后的暮色低沉,夜色变得漆黑,然后东方又泛白,一局棋总算下完。
那穿着粗麻长袍的长者收了棋子,方才道:“东华,你来了。”
东华清君恭恭敬敬地施礼:“师父。”然后向着另一位,又道了句:“敖先生。”
弄了半天,东海龙王竟是陪着自己师父下棋来了,难怪之前在东海见不到正主。
敖广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你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似乎前阵子下凡是敖宣跟着你去的?还要多谢你照顾犬子了。”
东华清君想想那个时候,什么仙法都不会,实在是一路摆乌龙,不要说他照顾敖宣,便是敖宣和南陵一路帮他收拾烂摊子:“先生多虑了,那时候东华尚未恢复仙力,还多亏了贵公子。”
敖广也没在意,呵呵一笑:“不管如何,我们东海不久就同南海那边结为姻亲,到时候犬子大婚,也请东华定要过来观礼。”
东华清君一怔,随即道:“到时一定到。”
送走敖广后,东华想着自己站着看两人下了一整晚的棋,这要是折算到人间,大约都有小半年了。他站着小半年不动不睡,实在应该好好去补一觉:“师父,徒弟先告退——嗯?”
只见棋盘上已经摆着一把棋子,青离仙帝慈祥地看着自己的弟子:“你猜是双还是单?”
“……师、师父,不用这样罢。”
“你说不用猜是罢?那我执黑先行了。”他拈起一颗黑子放下,“该你了。”
东华清君顿觉太阳穴开始抽痛,深知师父一下起棋就是几百天不吃不喝不睡,他还是道行太浅。
其实天庭上名望极高的东华清君背后也有一段悲惨的故事。
“六哥,你看这上面的日子,你自己挑一个吧。”敖容将手上的红纸递过去,“最迟的是明年六月,早一点的也要三个月后了。”
敖宣匆匆扫了一眼红纸上的日子,只见每一个都是宜嫁娶的吉日,心中明了:“何必等吉日?你去随便找一个大凶的日子就好,反正于我都一样。”
敖容着急起来:“六哥你别为难我了。爹爹早说了,这娶亲的事情你是不愿做也得做,愿做也要做。”
敖宣看了他一眼,突然问起一句不相干的话:“你到天庭的时候,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件事,当年有人瞧上了我,还是个男子,意欲用强,后来被我引来一道天雷劈了?”
“……是曾经听过,不过我想应该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不是真的,基本把是非颠倒了一下。
敖宣慢条斯理地开口:“你听好了,这件事,千真万确,没有一点是假的。”
敖容脚一软,坐在凳子上。
“南海那边真的还要我娶他们的公主么?是了,那个传闻还有一点不太对的,天雷虽是被我引过来了,不过没有真把那人劈得魂飞魄散。说起来,我们最近还见过的。这婚事,确定还要办么?”
敖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说最近见过……是南陵思君和东华清君中的哪一个?”
敖宣笑了一笑,很是为难:“我也不好说。不过哪一位其实也不要紧,反正都一样难办。”
敖容大受打击,脚步虚软地离开了。
敖宣随手将房门关了,才在桌边坐下,慢慢地倒了一杯茶。
他忍得住,面子上始终风轻云淡,什么都没有。他抬手按住心口,只觉得这里疾速地跳动,都有些疼了。
回想起过去种种,再淡定的面具也要撕下来。
“怎的又是你?难道令堂令尊都没有教过你礼仪不成?”
“原来是为了灵素的事情,我想今日在玉帝那里,已经把话讲的清清楚楚,触犯天条,还想下界私逃,更是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