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狐狸一伸爪,将那足以彻响整个悬心崖的声音消了,随后幻化成一个白衣飘飘、风度使然的身影。他踢了昏死的柳公子的壳子一脚,骂道:“有必要吓成这样么?难道我真身长得有这么可怕不成?”
他蹲□,伸过手两下三下撕开了柳席卿的衣领,观赏了一阵:“我并没有认错人啊……奇怪了。”
忽听一道极是俊雅的声音在身后阴森森地响起:“你在做什么?吸人精气吗?”
狐狸转头讪笑:“说什么呢,我才不是那么没品要同凡人双修的废物何况凡人身上有一股臭味我实在受不了,六公子你说是吧?”
敖宣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那么,你的手伸在哪里?”
狐狸连忙把伸到柳席卿领口的手缩回去。
敖宣又接着道:“可我还是觉得凡人的味道比狐狸的骚味要好得很。”
狐狸一步一步往后退,讨人喜欢地笑着:“六公子喜欢的自然都是好的,瞧现在也不早了,我先走一步。”敖宣负着手没说话。狐狸退啊退啊,直到看不到人影时候才幻化成九尾狐狸,大模大样地甩着大把尾巴昂起头:“敖宣你这软趴趴没有骨头的东西,别以为长得大个儿就了不起,你的死期可不远了,哼……”
敖宣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柳席卿一眼,好心地叫了两声:“柳兄,睡在地上凉,你还是回房睡去。”
柳席卿没反应。
敖宣衣袖一拂,施施然回房去了,举步之间一派浊世佳公子的翩然风度。
柳公子浑身酸痛地从地方爬起来,才刚抬起头,便瞧见何靖嘴巴张大成足够塞鸡蛋进去的程度。他站起身,风度翩翩地拂了拂衣衫:“何公子有何见教?”
何靖干笑:“没有没有,真的没什么。”
柳席卿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说道:“冒昧问一下,何公子你是什么化成的?”
何靖一头雾水:“啊?什么什么化成的?”
柳席卿笑得牙都发酸:“我昨晚在这里碰见一头九尾狐狸,有熊那么大,悬心崖除了敖宣还有那只狐狸究竟还有多少是妖怪变的?吃不吃人?每逢初几变成那毛茸茸的模样?”
何靖抓了抓头,奇道:“悬心崖没有真身是狐狸的,毛茸茸的其实不多啦,敖师兄就没有毛皮。至于我嘛,我原本是个道士,修行到后来飞升了,才上了天庭的。”
柳席卿一把握住他的手:“原来你也是人,太好了!”
何靖直起鸡皮疙瘩:“喂喂,你不是凡间说的那个什么吧,昨日看你盯着敖师兄看的那个劲儿,你不是那个吧?”
柳公子奇怪至极:“那个?”
何靖想了想,斩钉截铁地道:“断袖。你没……断了吧?”
“嗯?”柳席卿甩开他的手,痛斥道,“你随便去徽州打听打听,可有人说柳君言是断袖的?就算要断,也要断个看得过去的,绝不会同你。”
何靖舒了口气,安心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说话间,只见那淡青的身影走近来,端的风华无双,连声音亦是和本人一般极俊秀清朗的:“怎的两位都这般早?”
何靖恭恭敬敬的:“师兄早。”
敖宣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柳兄今日该四处拜访下仙阶高的,师父让我引路,柳兄请。”
柳席卿被他看得心肝乱颤,迟疑了一会儿视死如归道:“敖兄先请。”
第一位见的自然是玉帝。
柳席卿在人间也算是有功名的,自然知道玉帝就同那主考官,考中的都是主考官下的门生。
可惜玉帝无暇见他,敖宣便让守在外边的小仙留了话,以后再来拜见。
第二位却是天庭西面的白练灵君。
敖宣语气平淡地开口:“那位灵君当年随着黄帝大人,道行高深,仅次于应龙天女等神,只是性子花哨,爱整些有的没有。”
柳席卿估摸着对方的意思,实际上是说那白练灵君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法术,有幸随了黄帝,还不自重,整天花里胡哨搞些无聊玩意。只是他敖宣不好意思胡乱评价而已。
还未踏进仙邸,就见十来个水灵灵的小仙迎出来,一路撒着花瓣。待到敖宣和柳席卿两人面前,齐齐躬身道:“六公子,我家灵君已经恭候多时了。”
柳席卿让了一让,有点不是滋味,待想了想,决定把那“六公子”当成“柳公子”,心意顿平。
敖宣颔首道:“灵君现下在何处?”
“本仙君在此。”随着低润声音,头顶落下大片绚丽的花瓣,一位白衣飘飘、银发潇洒的男子脚踏云彩,缓缓、缓缓地落在地上。
柳席卿看得眼睛发直,嘴角直抽,不得不承认敖宣的评价还算中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