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本来没什么表情的,甚至也一脸坏心像看好戏任King叫嚣怒骂,直到“美女脱衣服”,师兄“嗯?”了一声,嘴角有点悄悄勾起,手指有点小小弯曲,眼里有点不对头了——我摇摇头划十字,为我们伟大的教父哀悼,难得他三年里头遭逮到反抗机会,难免拽翻了天,竟敢一脸凶神恶刹继续拿手指戳着我貌似忠良厚道实则绝对有仇十倍报的坏师兄的高高鼻子,好像教训小狗一样!我都不敢啊。
一定死定了。
师兄轻轻搭上还在那戳啊戳的教父的手指头,手势就那么贴着对方皮肤微微一翻,教父悄然变色,师兄的点穴大法一向能让你疼到半死不活,只恨不得立时把手剁了才好!但他居然还站在那,继续把手指着师兄鼻子,就是不放!——褐色的眼里,好象惊涛骇浪,这个给我留下极恶劣初印象的意大利佬,好象一点也觉不出疼地盯住师兄,冷冷问:“我和他哪个重要?”
我乖乖坐在树下,师兄却有空摸摸我脑袋,“念念,还不跟我走?”
我愣了一下,晴空下,我看着终于获得幸福的师兄,轻轻笑了,“师兄拿我作挡箭牌,真是好坏,既然这么爱他,为什么不老老实实承认?明明钱包里都夹着他的照片,我早就偷看到啦!”
教父果然非常惊讶,足以见得师兄平时把他虐得多惨。师兄哼了声,一掌挥开面前手,其实是顺势解了穴道,虽然一脸不豫,但到底伤在他身还是疼在了师兄心。
“师父终于肯收收心回来看我们了,跟我走。”师兄拽起我,我打个哈欠,“原来是为了那个老家伙,师兄肯定偷偷喜欢兰师父,从小师父说什么都是对对对。”“废话,师尊如母,坏小子,师父最偏心……”“呵呵,师兄从小就嫉妒我……啊,好疼!”
师兄拉着我手,我们好象小的时候一样沿着田野,走啊走,我被敲着小脑袋,摇晃来摇晃去,却还是被师兄牵着手,从来不会被丢下,走啊走,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师兄才回头,悠悠招呼:“你要我等你到什么时候?”
果然,那端,就从立定中眨眼跑过来,完全训练有素,“把钱包给我看——”真是,真是,好相爱吧。再波折,还是敌不过相爱。
三年,仅三年,这世界你又能期待他有什么彻底改变?
兰师父好像千年老妖,居然一点不见衰老痕迹,依旧胖乎乎、笑眯眯,握着青瓷茶杯,一副泰山崩于前不变色的超一流高手模样。不是不激动,只是习惯用嘻嘻哈哈遮掩,我摇摇脑袋损她怎么头发都白了,她品口香茗笑我一副难民精瘦摸样——两个没人要的家伙,逗得不亦乐乎,师兄翻翻眼,不理我们两个神经,转身去厨房给师父烧她最爱吃的菜。
“我的蓬莱心法呢?”她似是忽然想起问我,眼睛弯弯,好象狐狸。
我愣了下,狡辩:“你什么时候给过我?”
她眨了眨眼,突然一本正经:“蓬莱心法百年来只传内不传外,我交给你延命,你却坏我门规把它给了谁?”
“瞎掰!给我就是我的了,想给谁就给谁。”
她眉头一展,似恍然大悟:“原来是给了他。”
——“老怪物。”我冷哼,一口干尽茶里水,“胡说什么!”
她居然就把茶杯朝我身上丢过来,这个泼妇!我跳脚腾越,却还是被兜头洒了一脑袋,抹抹脸,决定不搭理该疯妇,我扛起鱼杆预备走人。
“猪的身手都比你快。”老太太在我身后,继续静静品茗,人憎鬼厌的超冷静啊!“脸色难看得就像死人,你把真气渡给了谁?——真不想活了?”
我停下来。
“师父,我的事你不要插手。真的不要插手。”
“我去看过他,他醒不过来了。”她终于改用正式教训的口气训斥我这个笨徒弟:“让他去吧,不要再执着违背天意。”
“我每天晚上也像您这样想,但太阳一升起来,我就告诉自己一切都还是有希望的,太阳还是会升起来,师父,我现在还不想放弃希望。”
“你必须放弃希望。”她似已下了决定。
我有些懵懂,却也明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我是在很开心很开心在笑啊,“师父,不要为他弄脏你的手,他不值得。”
我已经不想再提起他的名字,我不觉得他值得我为他做任何事,但我还是必须做下去。
为了那个十年之约,我们说好了,我会娶他进门。
把师父气走那天,天都下起了雨,被雨吵醒,却发现枕头边上放的小木盒,拿出里面东西一瞧,黑黑的小丸子,才愣愣想原来十全大补丸什么都长得这么普通,递给师兄看,师兄凉凉说,你现在翅膀硬了,连师父都敢不要,师父赐你毒药,还不快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