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自不免胡编了许多拓拔野如何备受煎熬、思念纤纤的情节,更将他此行的目的改为向她提亲,拓拔野脸上热辣辣地阵阵烧烫,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惟有苦笑而已。
纤纤听得惊心动魄,虽知姬远玄野心勃勃,觊觎金族驸马之位不过是为了谋求娘亲的支持,但仍未料到他居然就是鬼国帝鸿,更未曾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不惜刺杀白帝,嫁祸少昊。
想起他当日贼喊捉贼,栽赃拓拔野,更是恼恨。但无论心底如何震骇,脸上却始终沉静微笑,直听到龙牙侯去找西王母,神色方微微一变,失声道:“糟了!”
两人一怔,纤纤摇了摇头,蹙眉道:“爹爹对娘……对王母娘娘的脾性还不了解?这般找她,不但与事无补,反倒要坏了大局。”险些脱口而出,直呼西王母为娘。好在缚南仙一时也未听清,只是对她这话有些愕然不解。
拓拔野心头却是寒意大起,突然明白自己先前听此消息时,为何会惴惴不安了。
西王母虽然睿智冷静,却也是个极为现实重利、甘舍牺牲的女中豪英,只要能让金族称雄天下,让纤纤成为大荒之主,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三年来,金族、土族已紧紧绑在了一处,利益攸关,唇齿相依,如若姬远玄奸谋败露,作为其身后最大的支持者,她势必也会受到牵连。无论是天吴水族,还是烈炎火族,都断不会再惟其马首是瞻,金族在大荒中的超然地位也必定从此一落千丈。
以她刚愎骄傲的性子,要她当着天下群雄之面,承认利令智昏,为奸人蒙蔽,从此激流勇退,拱手让贤,实比杀了她还要难过。
是以即便她知道了姬远玄的野心,也未见得就会断然与他为敌。而多半会将错就错,替姬远玄百般掩饰,甚至会与他联合对付自己,而后再以权谋之术控制姬远玄,迫使他继续为其所用。
越想越是凛然忐忑,与纤纤对望一眼,洞悉彼此心意,都期盼科汗淮今夜不要遇见西王母,说出自己尚在人世、姬远玄的帝鸿身份……等等事由。
缚南仙“哼”了一声,道:“倘若亲家公的话也不管用,那就只好不等下锅,现吃生鱼啦。”
拓拔野一愕,道:“什么?”蓦地明白她言下之意,大觉尴尬。纤纤亦晕生双颊,假装没有听见,心中却是嘭彭大跳。
缚南仙怒道:“可不是么?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西陵公主早在三年前便是我儿媳妇儿了。老公没死,岂有改嫁之理?”
一通歪理,居然也被她说得理直气壮。拓拔野不愿直言回对,刺伤纤纤,空有三寸不烂之舌,惟有苦笑而已。
好在经此三年,纤纤似乎明白了许多事理,黯然之色一闪即过,微笑道:“娘,你别再说啦。拓拔大哥早就娶龙女为妻了。他是我的好大哥,我是他的好妹子,仅此而已……”
忽然想起方才对着七窍海螺吐露心事时,所有的话都已教他听了去,脸上登时滚烫如烧,又是凄婉又是酸楚,剩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拓拔野生怕缚南仙又说出什么话来,右手凌空一抄,将橱内的淳于昱提到面前,现出真形,道:“娘,我将鬼国的火仇仙子擒来了,待我种神到她体内,看看你所中的蛊毒是不是她所为,解药是什么。”
缚南仙喜怒交集,眯眼望着那气息奄奄的南荒妖女,恨火欲喷,格格笑道:“很好!很好!这才是我的乖孩子。等你娘蛊毒全消了,也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此时淳于昱的神识已如枯油风烛,极为虚弱,一旦种神其身,势必魄散魂飞,活不片刻。拓拔野心下虽然不忍,但事关缚南仙与流沙仙子的生死,也顾不得许多了。
当下凝神念诀,魂魄破体冲出,直入她玄窍。
淳于昱身子剧震,妙目圆睁,呆呆地望着上方,突然流下两道泪来,双手颤抖着按住丹田,想要挣扎,却没半点气力。
缚南仙道:“乖儿子,你在里边么?”拓拔野肉身一动不动,声音从淳于昱玄窍中传来:“娘,我进来了。你稍等片刻。”
缚南仙嘴角泛起一丝捉狭的笑意,柔声道:“春宵一刻,贵如千金。娘等得及,你的好媳妇儿可等不及啦。”突然捏开拓拔野的口颊,将一捧花粉倾倒而入。
拓拔野微觉不妙,道:“娘,你要做什么?”
缚南仙飞旋转身,瞬间将纤纤经脉尽皆封住,也将一捧花粉倒入她的口中,格格笑道:“乖媳妇儿,你们三年前便拜过堂了,今夜才洞房,虽然迟了些,却也总算好事多磨。”
她虽中万仙蛊,却还残存了一两成真气,先前被纤纤制住时故意示弱,便是为的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