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参加紫衣骑不是为了……」苏煌的嘴唇轻微地抖动了一下,「不是为了杀戮……我能理解他的感受,我希望你也能……」
穆峭笛紧紧地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绵绵地吐了出来,当他重新睁开眼帘时,双眸在某种程度上恢复了冷静。
「小煌,」轻轻握住搭档的手,将他的身体拉了过来,用手指给他火烫的双颊降温,「那个南槿有魔力吗?你今天不过第二次见他而已,就已经开始为了他跟我吵架了?」
苏煌抬起头,屋内只有些许淡淡飘浮的月光,虽然是可以感受他体温和呼吸的距离,但却看不清他的脸,只隐隐看到那双眼轮廓的深处涌动着波光,仿若有温度般地闪烁着,让心头烦躁激动的情绪褪却,代之以柔柔酸酸的感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放软了口气。
「对不起,峭笛,也许我是有些过于激动了。可我并不是想跟你争吵,你要相信我,南槿的手上还没有沾过不可饶恕的血,他的天性很好……」
「那又怎样呢?他身在紫衣骑,总有一天要沾血,我不希望他手上溅的第一滴血就是你的!除了受过训的‘钉子’和有具体任务的‘谍星’以外,宾先生为什么要禁止南极星成员与紫衣骑交往?理由非常清楚,因为这是一场战争,当你在战场上面对数以万计的敌军时,难道他们每一个都穷凶极恶?难道他们不是某个女子的情人或婴儿的父亲?可当战斗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敌人,任何形式的怜悯与同情都会祸害自身和战友!」
苏煌见他这样咄咄逼人,忍不住赌气道:「你怕被我连累,就报告上面换搭档好了!」可是话刚出口,他就自知说重了,正想缓和两句,穆峭笛已经怒冲冲站起身,摔门而去。
「喂……」苏煌叫了一声,欲待追上去,面子上又下不来,犹豫了片刻,头又疼了起来,抬手重重敲了几下,侧耳听隔壁的动静,却只有那扇快被摔坏的门还在晃来晃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更是心烦,扯过被子就蒙在了头上。
第二日,揉着略略浮肿的面庞,苏煌还是决定先去向穆峭笛道个歉,谁知推门进去时竟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都是整整齐齐的好象昨夜根本没人睡过。出院门找了一圈儿没看见人影,倒是仆人们头一次瞧见五少爷这么早起床,个个都是吓了一跳的表情。
约摸中午时分穆峭笛才回府,苏煌迎上去正想搭个话,不料他头一扭理也不理径直进了饭厅,摆明还在生气的样子。在整个南极星队伍里,苏煌无论如何算不上一个好脾气的人,见他这样,心头也不禁冒了火,当下沉了脸,气呼呼地也走进饭厅,坐到离穆峭笛远远的地方去。
不就是冷战么,谁怕谁?反正以前也不是没有冷战过,哪一次不是穆峭笛先放下身段找他和好的?这一次还不是一样!
一样……
应该一样啊……
一连三天过去,穆峭笛出人意料地没有表示出任何和解的信号,苏煌的底气渐渐有些不足,悄悄屈指算了算,以前冷战期的最高记录只有五天,难道这次又要创下新的记录?
仔细想想,上一次是为了什么和好的?好象是一起去执行新的任务……
「拜托,你们正在被停职,什么任务?回家歇着去吧!」厚着脸皮去找小况打听,结果就得了这么难听的一句话回家。
刚进家门,就听见老爹在大厅上呵呵呵地大笑,十分欢喜的样子。
原来苏沛上午上朝的时候,得知江北义军刚刚又打了一个大胜仗,心情自然格外的好,跟家里人描述完鱼庆恩那难看的脸色后,就大呼小叫着要跟穆东风一起痛饮几杯。除了某两人以外,其他人也跟着兴高采烈起来,酒席间一时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苏夫人克尽主妇之责,亲自下厨做了几个菜,和穆夫人两个轻言细语聊着,回头见小儿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不禁关切地问道:「小五,你不舒服?」
「啊?」苏煌抬起头,「啊,没有……」
苏夫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不是着了凉?我昨天就看你脸色不好,说要请个大夫瞧瞧,都是你爹拦着!」
「苏家的孩子哪有那么娇贵!」苏沛声音洪亮地道,「他在外面花天酒地,前几天还喝得醉醺醺回来,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身子,就你这当娘的操心!」
苏夫人瞪了他一眼,「难道你就没喝醉过?小五小六从小身子就比几个哥哥差,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煌拿着筷子的手突然一抖,心尖象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刺痛难忍。穆峭笛飞快地站起身给苏沛斟酒,想先把话题岔开,可惜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