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无瑕笑了:“萧子瑜吗?这名字很好听,我记住了。”
萧子瑜:“我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岳无瑕:“有机会的。”
纵使希望渺茫,萧子瑜仍鼓足勇气,期待地问:“我也有机会变成像你一样的人吗?我真的有可能灵修吗?”
黑鸾上的老者看了两眼萧子瑜的瘦弱体格,无奈摇头。这个穷孩子简直是异想天开,安慰他两句就当真,自家徒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好了,身为上位者,还是要有些架子才是。茶馆众人忍不住大笑起来。那小胖子,笑得差点从纸鸾滚到地上,大伙纷纷起哄,嘲笑这做梦的家伙,母老虎脸色非常难看,但碍于有贵客在,不敢发作。
“别笑了,”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渐渐黯淡下去,岳无瑕急忙制止同伴的嘲弄,他走到萧子瑜面前,很认真地说,“未来的事只有天知道,我从小就相信,只要向着梦想努力,总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萧子瑜连连点头:“我会很努力!比所有人都努力!”
岳无瑕伸出右手,笑得极真诚:“我相信你。”
萧子瑜愣了许久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慌乱地将自己的右手搭过去,用力握紧,对方掌心传来的温热就像冬天烧红的小手炉,烤得心里暖烘烘的,仿佛看见了春天的降临。
岳无瑕用力摇了两下手,肯定地说:“我会在天门宗等你的,如果你来了,一定要找我。”
出生至今,第一次有人相信他的梦想。
萧子瑜忽然觉得鼻子发酸,有种想哭的冲动,他强忍泪水,像个小男子汉般重重道:“嗯,我会来的。”
少年紧握的双手松开,离去。
岳无瑕坐上红色纸鸾,飞入空中,仍不停朝地上的萧子瑜挥手,然后飞入云间,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救命之恩就会得到信任吗?”树上的少女若有所思。
两个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乃至这个世界的命运,在她的一念之间悄然变化。
【肆】
萧子瑜痴痴地站在原处,做着美梦,直至母老虎的咆哮让他惊醒过来:“死废物!还不过来干活!碗洗了吗?柴劈了吗?水烧了吗?光会吃饭不会干活的废物!垃圾!人家贵人说两句好话你就能当真?想跟着跑吗?!就和你爹一样的混帐!”
看见灵法师已走远,其他人也不再畏惧,跟着嘲笑起来。
“小子,以后发达了要帮衬下大叔啊!”
“你这小鬼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琢磨琢磨,这灵法师是你能当得起的吗?咱们村萧二老爷那么有钱也不敢想,你倒是敢蹬鼻子上脸了。”
“大家修点嘴德,年轻人不摔个头破血流是不懂事的,想当年大叔也不是没做过这种梦。”
“先别说你这样的家伙能不能被选上,就算撞了大运,光是灵修需要的衣食住行的开销,你想让谁来支付?莫非想学你那骗子爹?在村里骗一票就跑?没人会上这种当了!”
“你这个傻孩子,让大叔来给你好好说道灵修的难处。”
“……”
风言风语入耳,每句每字都戳得心窝疼。
萧子瑜不发一言,不驳一句,默默干完活后,躲去厨房角落,想着今日发生的种种,他控制着自己不要难过,眼眶却不由自主地阵阵发红,有几滴落不下的泪一直在打转。
他不知自己脑子是怎么转的,竟向岳无瑕许下这般狂言。
他也不是不知,灵修之路有多么难。
来来往往的客商在闲谈中也曾说过灵修的花费,光是最便宜的符纸就要半两银子一张,还有画符用的朱金砂,据说和黄金等值,好点的符笔更是要几百上千的银子,而符修已经算灵修里最省钱的一门了。至于法器,今天那见多识广的大叔透露,哪怕是最最垃圾的法器,也值千两白银。
这样的价码,别说他这种穷孩子,就连村里的地主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根据灵修历史记载,各大门派里也不是没有出身普通人家的灵法师,但那些都是五岁能练气,七岁能通灵的天才中的天才,让门派们愿意贴钱培养他们。可是,就算解决了修行物质的需要,生活还是要钱吧?能选中去灵修不亚于做官,甚至高于做官,穷人家孩子再怎么苦也有爹娘扶持,有族人帮助,顶多是师兄弟们穿绫罗绸缎,他穿旧棉衣,师兄弟们吃山珍海味,他吃馒头大饼。原本萧子瑜的父亲被选去灵修,也是走的这条路子,族人以为他有出息,纷纷倾囊相助,每年族里都会给些银钱,虽然生活很窘迫,但省吃俭用还是能过下去的,待学成后还能挣点。这也是他被说是骗子后,族人对萧子瑜厌恶至极,甚至要抢他家产的主要原因——投资的钱都打水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