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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天异事录(34)

离开前,嘱托楚项杰在他离开后一步不得离开自己住处,又在楼下用黄纸染了公鸡血扎出人偶七只,摆在厅堂内,命楚福日日三餐以生牛肉祭之。从那之后,直至今夜入睡之前,楚项杰的身体便一直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虽不见再好,倒也没有再更加恶化。

可就在刚才,在楚福听见了马蹄声,于是下楼去查看的时候,楚项杰骤然间感到喉咙里好像被强行塞入了一样及其坚硬的东西一般,卡得他非但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连一点点气都喘不过来了。

那瞬间他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全部知觉,只记得自己情急下匆匆冲出门去呼救,待到醒来,便见书生就在自己边上待着,喉咙里卡得自己喘不上气的东西已然不见,但脸上却刀割似的疼,好像整张脸被活剐过一般。

登时明白过来,那女鬼又回来了,而且几乎要了他的命。

事到如今,却也不知那书生究竟有没有降伏她的方法,只能依书生所言,将当年埋葬茵茵的地方详细告之,随后还待为自己当日的隐瞒婉言辩解两句,却见书生转身便走,似一副匆匆的模样。

当即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却也不敢多想些什么,只能指望那书生真能除得了那厉鬼,到时自己便是死,也算是瞑目。

这样想着,只觉全身虚脱般乏力,便由楚福搀扶着站起,摇摇晃晃预备往房间里去。

却不料刚迈进房门,突兀听见屋子外一阵风起,吹得四周窗户啪啪啪一阵轻响。随即屋内唯一亮着的那盏灯倏的下灭了,黑暗将楚项杰的两眼完全罩住那瞬,他看到离他最近那扇窗户外影影绰绰立着个人,朝着窗内低低一声叹息。

梵天异事录之一 白骨桥20

十六.

埋葬茵茵和楚岸天的地方,就在楚家庄后山外约半里地。

实则挺近的地方,但因为走的都是山路,马派不上多少用处,所以比较费时间。约莫半个时辰才翻过了后山的山头,之后见到一片开阔地自山坳处一路延伸而下,依稀能辨出往东一条蜿蜒的小道自中间穿过山里的红枫林。

严小莫见状估摸着,差不多应是快到那地方了吧。

但一走进林子,心里突然明显开始感到不舒服了起来。

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很怪,好像心里头毛里毛糙的有点发慌,慌得令他一阵抓耳挠腮的。抬头看看天,原本悬挂在头顶上的月亮已经斜到了山的背后,所以眼前这片地看起来格外黑,黑咕隆咚地隐没在一片浓密的树荫里,又遭山风吹得紧,所以耳边总时不时沙拉拉一阵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小道的两边鬼魅般窜来跑去……

于是不由得朝边上那书生挨得越来越近。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从书生衣服上透出来,像甜瓜又好像栀子花般的味道,不禁有些奇,忍不住靠过去多嗅了两下,随即被那书生霍地回头一把拍开,瞪了他一眼:“你做什么,小莫。”

“公子身上好香,是带了香囊?”严小莫笑问。

书生没理他,只径自继续朝前走,没走两步脚下发觉有点软,便伸手示意严小莫站定了,自己则提起衣摆蹲下身,伸手在脚下这片被长年的落叶层层埋得有些松软的土里按了按。“好活络的地,难怪会出问题。”随后他低低说了一句。

话说得没有头没有脑,严小莫自是听不明白。正想问,书生已站起身又继续往前走,一路穿过小道径直出了林子,待望见林外那片景象,不由怔了怔。

伸手掩了鼻子轻轻吸了一口气,脱口道:“喂,你可曾见过这么重的阴气?”

严小莫自然是没见过。

他都不晓得阴气长得什么样儿。听书生这样问他,不由得一缩脖子朝周围匆匆瞥了几眼,心下是不安的,生怕见到什么古里古怪的东西,但月色朗朗,照着面前一片空地开阔又干净,虽然有几处靠近树的地方被铲得坑坑洼洼,怕就是楚庄主所说,那些被他们为了寻找棺材而挖出来的坑洞了。但除此,一眼望去这地方实在是比刚才那一路而来的红枫林要清爽得多,连带四周的空气闻着也是干干净净的,真是连一丝瘴气也没有,又哪里来的什么阴气?

正这么琢磨着,他突然被前面隐在黑暗里一个人影给吓得一跳。

细看原来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石头祠,约莫一个人高,门前一道细长的碑上耸着屋檐般一圈瓦,有几件衣服在那瓦上悬挂着,被风一吹动摇西荡,就跟个人在那里站着一样。害得严小莫后背心上生生一层冷汗,当下定了定心,他拍拍心口对书生道:“公子爷,小的眼拙,哪有什么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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