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金兽铜炉,异香缭绕,陈设极为富丽华贵。画屏迤逦,将内屋隔断开来,但淫声浪笑却不断地从里传了出来。
屏风两旁坐了四个龙虎道士,正冷冷地盯着她,从衣角所锈的标志来看,竟都是“龙虎八真”中的人物。
晏小仙心头一凉,龙虎八真均是“仙人”、“真人”级的高手,倘若是单打独斗,她自是不输于其中任何一个,但现有四个在此,莫说刺杀李东侯,就算是想要突围逃走,也是难如登天。
一时惊怒交集,暗想:奇怪,这些臭牛鼻子既是要守株待兔,伏击大哥,为何又分散兵力,派出四名仙真级的高手保护李小贼?难道在张飞羽的眼里,轩辕六宝竟然还比不上拍李木甫的马屁?
她正自狐疑思忖,只听李东侯在内屋叫道:“还不快带他进来?”
那四名道士如奉圣旨,一言不发,起身夹住她,将她带入里间。
一张奢华绮丽的大床扑入眼帘,李东侯赤条条地躺在锦缎丝被上,睥睨自雄,满脸张狂自得的神色;左右双臂各搂了个一丝不挂的妖媚女子,正淫声媚语,不堪入耳。
晏小仙脸上微微一烫,又厌又憎,旧仇新恨瞬时涌上心头。怯意登消,暗自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设法先取了这淫贼的狗命,而后再乔装他的模样,逃之夭夭。
李东侯哪知她心中的杀机?笑道:“小琴子,叫你脱裤子,你慌不迭地逃走做什么?难不成被我的大家伙吓得屎尿齐流了吗?”
那两个女子盯着晏小仙哧哧直笑,腻声道:“公子,想不到你们男人中也有这样娇滴滴的,胆子比起奴家还小……”
晏小仙故意装作窘迫羞臊之状,脸上晕红,嗫嚅道:“公子,这里……这里人也太多啦,我……我……”
李东侯一愣,左右四顾,哈哈笑道:“原来小兔子是害臊跑啦!不是胆子小,而是脸皮儿薄……罢了罢了,谁让你爷这么怜香惜玉呢?你们全都退下了,没我的话儿,谁也别进来。”
那两个女子娇声不依,被李东侯拍了拍屁股,笑叱了几句,这才下床穿衣。
晏小仙精擅变化之术,与“抱琴”虽见不过数面,却将他假扮得惟妙惟肖,李东侯虽对这娈童极为熟悉,竟也看不出丝毫异样。
那龙虎四真对抱琴之流素来不以为意,更不觉有半分破绽,当下嘴唇翕张,向李东侯传音叮嘱了几句,领着女子出了屋,在门外守候。
眼见垂幔交叠,房门紧闭,晏小仙微微舒了口气,轻移莲步,袖中暗藏毒针,红着脸柔声道:“公子,我……我可是第一次呢,你千万悠着点,别把人家弄疼了……”
李东侯神魂颠倒,浑身骨头酥了大半,对她眼中的杀意浑然不察,喘息着淫笑道:“心肝,你放心,爷怎舍得弄疼了你?心疼还来不及呢!”话音未落,猛地扑了上来。
晏小仙飘然闪身,转到了他的背后,正待痛下杀手,蓦地瞥见墙角柜子上,一个黄铜圆镜闪闪发光,心头一凛:“糟糕,天师镜!难怪龙虎四真这般有恃无恐,敢留下我和这小贼独处一室。原来早在屋中暗藏了法宝,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
晏小仙冷汗涔涔,连忙将手中的勾魂针收了回去,翩然退到墙角,笑道:“公子爷,外面那些奴才,指不定正等着看我笑话呢……我脸皮儿薄,可不想和你亲热的场面,让他们瞧了去。”
李东侯被他逗得欲火熊熊,心痒难搔,哈哈笑道:“小肉肝儿,就你花样多!罢了罢了罢了,你爷疼你,全听你的便是。”
当下急不可待地将那天师镜翻了一面;又在屋里绕了一圈,将藏在暗处的诸多法宝一一收起,略一数去,竟有七八件之多。
晏小仙心中悚然,暗呼好险。
等他全部收毕,这才嫣然一笑,款款上前,一边伸手摸着李东侯的脸颊,一边柔声道:“公子爷这般心疼我,我可真要好好报答,让公子爷欲死欲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啦……”
李东侯眉开眼笑,道:“小肉肝儿油嘴滑舌,每句话都甜到爷心里……”
李东侯话音未落,眼前银光乱闪,胸口忽地一麻,既而双臂、后颈、腰肋、双腿……陡然麻痹。
定睛再看时,全身少说已扎了七八十根细如牛毛的银针,闪着碧幽幽的光。
“你……呜……”
他又惊又怒,张大了嘴想要说话,却再发不出半点声音。
全身奇痒,夹杂着锥心刺痛,直如千万只蚂蚁齐齐咬噬,偏偏动弹不得,难受至极,直欲发狂。
“你不是要采菊花蜜吗?唉,天寒地冻,蜜蜂只怕是叫不来啦。”
晏小仙笑靥如花,贴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地道:“不过,这些冰魄针上涂了‘相思蜂卵’,等它们在你血液内孵化出来,就会游到你的心脏里筑上一个蜂巢,天天为你采花酿蜜。如果你能活到那时,就会明白‘甜到心里’的滋味,究竟有多么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