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失笑:“怪不得气成这样。”丽娘爱书如命,借给她的书他就没有一本要回来的,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猫敢弄坏她的书,这是结了大仇了。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贞娘柔声道,“你歇一歇,我去叫她安静些。”
裴瑾拉住她,摇了摇头:“让她去吧。”
贞娘瞥见在他唇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心猛地一颤,她突然发现,或许这些被鄙薄的不安分不贞静,恰恰是男人们所喜欢的……风情?
***
过了两天,贞娘叫鱼丽过去,让她挑一些头面和摆件,鱼丽随便选了些,兴致缺缺,贞娘问她:“不喜欢?”
“又不出门,没什么用。”
“你年纪还轻,该打扮打扮。”
鱼丽歪头看了她一眼,轻轻笑了:“姐姐,我回去啦。”
贞娘没有留她。
鱼丽刚一出门,就看到那只野猫一窜而过,她跳了起来,提起裙子:“你给我站住!”
猫跑得太快,直接蹿进了前院,等鱼丽绕过去的时候,看见的却是……猫的尸体?
“死了?”
“不是。”裴瑾从书房里出来,“它吃了荆芥,很容易这样发呆。”他把那只野猫拎起来抖了抖,猫摆了摆爪子,继续眼神放空,“最多只能持续一炷香的时间,拿着,给你报仇。”
鱼丽看了看那开着粉红色花束的植物:“这个以前怎么没见过?”
“我刚种啊,不是你那边闹猫么。”裴瑾把猫递给她,“要不要?”
“要。”鱼丽拎着那只猫正准备走,裴瑾又突然叫住了她:“等等。”他进屋去拿了一个木匣子给她,小声道,“回去看,别让人知道。”
“这是什么?”鱼丽好奇极了。
裴瑾道:“土仪。”
“不是都在……”鱼丽反应过来了,蓦地抱紧,眼睛睁大,“给我一个人的?”
裴瑾对她眨眨眼,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保密。”
她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噢。”又很担心,“那被姐姐看见了怎么办?”
“我那里还有一个。”裴瑾向她示意,书房的桌上果然还有一个木匣子。
鱼丽歪着头问:“一样吗?”
“那个是点心。”
鱼丽强忍着笑,故意问:“那我的呢?”
“你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裴赶她走:“快回去,别被发现了。”
“哎。”她一手抱着匣子,一手抱着猫,蹑手蹑脚地跑回了自己屋里。
她把木匣子藏在枕头下面,先把那只猫弄干净,然后去厨房找了些食水给它,等它迷迷瞪瞪醒过来,吃了食物和水,就趴在她脚边不走了。
“就知道你和我一样。”鱼丽摸了摸它瘦骨嶙峋的背,“以后,我们做个伴吧。”
直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才把那个木匣子打开,上头是一层浅浅的糕点,鱼丽把这一层挪开,下一层要大得多,里面放着许多只卷轴,很小的一卷,她好奇地展开来看。
那是一幅画,画中不是深闺美人,不是花鸟虫鱼,是江山万里,是远航的船队,是与外族战斗的场景。
每一副画里,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笺,寥寥数笔,告知她那是哪里,又有什么风土人情。
他将这一次出行的场景一一入画,赠送给了她。
鱼丽的视线顿时就模糊了,她死死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不舍得看完那些画卷,只恋恋不舍将第一幅反复看了几遍,然后细心地收好放回匣子里,藏在床头。
她吹灭了蜡烛,拉上被子,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伸出手去摸一摸匣子,感觉到了那冰凉的手感才觉得安心。
她抿着嘴忍不住笑出来,可笑着笑着,鼻尖一酸,又热泪盈腮。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有读者提出,丽娘有没有可能嫁给一个特别好的人度过百年,概率肯定是有的,但是很低很低。丽娘嫁的人和贞娘必然是不同的,因为女子被教导要三从四德,出嫁从夫,所以贞娘是别无选择的,就算她发现了裴瑾的秘密,主观来说,她不会有反抗的想法,客观上讲,她是依附于丈夫的,很难对裴瑾造成伤害。
可丽娘不同,她嫁出去的话,就是成为别人的依附,完全是被动的,那个男人要对她怎么样都行。女人要在一个家庭里掌握主动权,只有一个可能,男人挂了,生了儿子,儿子因为孝道听从母亲,比如红楼梦里的老太太,可是,丽娘不能生,这在古代是一个致命的缺陷,就算这个男人好到不愿意因此而休她,但环境的压力也扛不住。
以及,丽娘真的很美,可她不符合当时人对于妻子的要求,三从四德,贤惠大方,她不怎么沾边= =那么瘦,不好生养,更是致命伤……最重要的是,她嫁到别人家去,就是孤立无援的,裴瑾再也不能帮她,她要在那种情况下掩饰秘密,几十年后脱身,非常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