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鸦面色古怪,关注点歪了。“你爹和沈太傅同窗?”
“是啊。”提起这点,姜昭颇为自豪:“我爹是元狩七年新科榜眼,那年沈太傅是最年轻的状元郎,名震京都。”虽则后来他爹只是个小小侍郎,而沈太傅袭侯爵、称将军,卸甲归府重入庙堂拜为太傅。两人除了曾经的同窗之谊再无其他联系,要说沈太傅看在他爹的面子上救他,姜昭是有点心虚的,好在他母亲是个县主,多少有点说话力度。
这般想来,姜昭挺直腰杆,有了些自信。
林鸦掰着手指计算年岁,姜昭年岁比他还大一两岁,沈于渊跟姜昭他爹同窗……元狩七年距今已有二十五年。总不能年纪太小便参加恩科吧?这般算来,沈于渊年岁应有四十左右。
不像,根本不像。
林鸦摇头,不敢置信。沈于渊除了头发花白,面容俊美如青年,身体健康强壮不输年轻人,哪点儿似个中老年人了?他一直以为沈于渊头发花白是练功所致,从未怀疑过他的年龄,毕竟沈长宁也只比他大不了两三岁。他们兄妹俩总不可能年岁相差巨大吧。
他小心求证:“姜兄,姜大人与沈于……沈太傅可是同龄人?”
“当然不是,我爹比沈太傅大——”姜昭立即否认。
林鸦松了口气。
“三岁。”
林鸦:“……”
。。。。
沈长宁伸长脖子左顾右盼也没见到林鸦,逗弄了许久小侄儿,不由询问沈于渊:“兄长,小嫂子呢?”
沈于渊抬眸看向桃林中热闹的节会,雅乐清歌曼妙,而他这厢自成安静的天地,无人敢冒犯。他轻笑:“跑出去了吧。”
沈长宁:“什么?”
沈于渊:“过会就会回来。”千万别让他失望。
过了一会,有人悄悄过来附耳告知沈于渊消息,本是嘴角含笑的沈于渊登时失去笑容,满面含霜,威仪凛然。他只耳语几句交代旁人些许事便起身匆匆离去,主办这场祓禊盛会的主人见状原是要来询问,只远远见上一面便为沈于渊所慑,不敢上前。
沈长宁僵硬原地,不知兄长遇到何事,心情竟不悦至此。那模样已是多年未见,犹记得当年兄长还在战场中,杀神之名远扬天下。敌人设计,残杀妇孺,惹得兄长大怒。那时他就是这般不声不响,心底滔天怒火化成凶兽将敌人吞噬干净。
不知是何人惹得兄长震怒?
沈于渊朝长江与青溪会合的口岸骠骑航而去,越是接近骠骑航,心中怒火愈盛,怒极反笑,便愈是镇定。
好个林鸦,还真跑了!
第15章
姜昭挪到林鸦身侧问:“你不怕?”
林鸦:“没什么好怕的,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沈于渊。在沈于渊没到之前,我都是安全的。”
姜昭不明所以:“你跟沈太傅是什么关系?”
林鸦沉吟片刻,表情迷茫:“父子关系。”
姜昭惊得腿软下跪:“不是吧?”
林鸦瞥了眼姜昭,笑道:“逗你玩儿的。”
姜昭半信半疑,林鸦摆摆手再三保证跟沈于渊没有多大关系,并表示绑架他的人估计也清楚他们没有多大关系。“否则不会仅派出普通走船商人和八百寺外的混混来绑我,可能是想试探,先将我们绑出建安,如果沈于渊追上来就证实我和他关系匪浅。要是我们没被救出去,等于多个筹码,要是我们被救出去,他们也赚了个消息。左右都不亏。”
姜昭愣愣的,“所以我们会得救吗?”
“会。”林鸦相信沈于渊的本事。
姜昭:“那沈太傅不是亏大了?”发现自己安全后,他便开始替沈于渊叫屈。
“那也不一定。”林鸦直觉沈于渊不会吃亏。
绑架他们的人本质上没将他们看在眼里,不优待也没亏待,只把两人关在船舱中。一路安然无恙将近骠骑航,船上看守的人放松不少,几乎确认林鸦身份无足轻重。现下又担心真把姜昭得罪惨,于是赶紧将两人转移到上等船舱中。
林鸦躺倒在温软的床被上打哈欠:“有人来,你再喊我。”
姜昭没他心大,惴惴不安:“行吧。”
船只航行到骠骑航,检查通过正要放行,远远见到前方宽广的江面出现飞云旌旗楼船。骠骑航士兵见状,心知有异,忙令士兵整装待命,守好骠骑航。商船人人自危,待确认确实是沈家的楼船,而且船舱上白发胜雪的男人正是沈侯爷,如遭雷劈。
有些知道底细的,以为沈府至多派出些家仆、私兵追捕,谁料沈家楼船和沈于渊亲自出动。这会儿再蠢也明了林鸦身份不能轻易动,恐怕后头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伸出爪子试探性一抓却恰好抓到不能动的,此刻该是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