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蹲了下来,伸出手。
蓝梦姗迟疑了下,抬头看看爹爹。
蓝员外宠溺地一笑,点点头。为梦姗算过命的相士都说,这孩子慧根太深,招天妒,难养呀!这话果然不假,梦姗从出生至今,吃药和用膳一般。蓝家上上下下都心照不宣,梦姗能活一日是一日,其他的不作多想。只要梦姗想做的事,一个个恨不得掏了心般为她做到。
蓝梦姗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手,小珍珠落在少年的掌心里,泛着淡淡的光晕,衬得她的手更加没有血色。唉,大哥哥就连手掌都比她大而结实。
“会一点点。”她细声细气地回道,“没有大哥哥那么出色。”
贺文轩温和地轻笑,握紧她的小手。春风拂面,大地回温,这孩子的一双小手却冰冰的,“你还小啊,等有了大哥哥这么大,你也会非常出色的。”
他安慰得很笨拙,因为他不擅此道。可不知怎的,看着小姑娘小脸潮红,清眸在春阳下显得十分期望激动,他不忍伤害一个孩子的小小心愿。
上天,他长这么大,好象没发过这样的一次善心吧!
清眸刹地一亮,“如果我很努力很努力的话,可以和大哥哥一样吗?”象大哥哥一样阳光、健康,象大哥哥一样才华出众。
“当然,大哥哥等着你来追呢!”眼高于顶的贺文轩卷起手,低下头,柔声细语。
“那好,大哥哥,你走慢一点,但不要回头,我……会很用力地去追大哥哥的。等我再大一点,腿有姐姐那么长,我的步子也会大些的。”
贺文轩一愣,这孩子如此年幼,却无比要强。她没有娇声让他等等她,不让他回头,她只说她用力追。虽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追上他,可他还是有些动容了。
“一言为定!”他不由地加了力度,握紧了掌心里的一双小手。
蓝梦姗绽颜一笑。
刹那间,满目春光都不抵她弯弯生春的的清眸。
从此,她记住了一个名字:贺文轩,能够成为大哥哥那样的人,是她全部的梦想。
而他只知道在某年踏春时,遇见过一个很奇怪的小姑娘,过不久,这事就如默默流逝的时光,都成过去了。
因娘亲的一纸家书,她急匆匆从道观回家,在来福茶馆歇息时,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只是他变得太多,她无法把眼前那个傲慢、自大的男人,与十年前,春天里,那个温和如风般的少年身影相重叠。
她失望得很想建议他改名。
接受他的挑战,然后来到他的身边,是想看看两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也奢望能寻到从前的一缕痕迹。
没想到,越接近贺文轩,失望感越重。
贺文轩在她心目中伫立十年的高大形像轰然倒塌。
只能说,那时她太小,识人不清;只能说,十年,足以让桑田变沧海,那么人怎会不变呢?
她真的好后悔这样的邂逅,为了能追上他,她吃了许多许多苦苦的药,把身子养得实实的。在清冷的道观里,努力地练字、习文、画画,从早到晚,孜孜不倦。
想他,是她唯一温暖的回忆。
可是这份珍贵的回忆,却让他给毁了。
他怎么可以变得这样讨厌,还又残忍、可憎。
此仇不报,非小女子也。她发誓一定要把他打回原形,把从前的大哥哥还给她。
蓝梦姗慢慢地睁开眼,晨光已经从窗格子间透进室内。头有些微晕,鼻子发塞,昨晚真的有点冻了。
努力养好的身子,与常人相比,还是有点娇气,头痛脑热是经常的事。
蓝梦珊披衣下c黄,无奈地在包裹里找随身带着的药剂。
“萧云,端杯茶来。”贺文轩中气十足的吼声在清寂的早晨显得格外的高亢。
蓝梦姗咬了咬唇,腹绯几句,装没听见。
“砰,砰……”贺文轩听不到回应,改用脚踢门。
“贺公子,你手脚不分吗?”蓝梦珊突地拉开门,正准备踹第三脚的贺文轩差点一头栽进房里。
萧云在呀,担心他半夜悄然偷跑的贺文轩一颗心款款安回原处,但小脸怎么黄黄的,鼻音还这么重。
“都是你昨晚在雨里呆这么久,才会这幅鬼样,要是传染给本公子,你就死定了。”贺文轩用杀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她。
蓝梦姗眨眨眼,若不是贺文轩那趾高气扬的神情,她差点以为他在关心她呢,原来是担心她会传染呀!
“那我消失。”蓝梦姗没好气地欲关上门,一双长腿顶住了房门。
“你敢偷懒,快,本公子要喝茶,快点,然后,我们对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