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舒清的话,让净水惊得手中的茶洒了也不知,她不可置信又惊恐不安的眼对上了慕容舒清柔和坚定的双眸。
“我?我不去了,我在家收拾东西,等小姐回来就好。”对视了一会儿,净水连忙收回视线,假装忙碌地收拾着,只是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的紧张与惶恐。
慕容舒清看着这样的净水,秀丽的眉轻蹙,净水对出门的恐惧比她想象的大很多。来到她身边,慕容舒清按住她假装忙碌的手,轻松地说道:“今天去的地方,你一定也会很喜欢的,那里很美。”
慕容舒清轻柔的笑容可以安抚人心,净水慌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踌躇片刻之后,轻咬下唇,抚上自己布满暗红胎记的左脸,净水艰涩地说道:“我,不能出去。”她忘不了十年前,当她满怀好奇与期待的心和母亲走在那充满讶异、鄙视,甚至惊恐的眼神包围的大街上时,她才知道,她是丑陋的,是不受欢迎的。她害怕再见到那种厌恶的眼神,害怕再听到恶毒的闲言碎语,她不要出去。
霍芷晴不明所以,看她们主仆二人磨磨蹭蹭的半天也没有走出那小亭子,火急火燎地一手挽着慕容舒清,一手拉着净水,说道:“去嘛去嘛,大家一起去才好玩啊!”
净水被拉着往外走,双腿却拼命地往后退,想挣脱霍芷晴的手,又怕伤了这位娇客,两人一前一后地拉锯着。慕容舒清好笑地走到她们中间,分开两人纠缠的手。
慕容舒清握着净水微凉的手,渐渐用力,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力量,真诚地说道:“那里风景很好,人却很少。你可以戴上面纱,我希望你和我们一块去,好吗?”
净水除了十年前走出过祁家,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再踏出过这小院。对于外面的世界,她害怕、紧张,但同时也好奇、憧憬。戴着面纱,就没有人再看得到她缺陷丑陋的脸了,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呢?
净水久久无语,慕容舒清也不吵她,让她慢慢地思考,只是紧握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在霍芷晴快要不耐烦的时候,净水终于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说道:“好吧!”
慕容舒清赞许鼓励地看着她,露出了会心的笑容。霍芷晴早就等烦了,听净水答应了,欢呼道:“太好了,我们走吧!”话才说完,人已经奔到小院门口,向她们招手了。
一行四人,还未走出前院就和疾步向外走的祁睿撞个正着。祁睿看到是慕容舒清,停住了急行的步子,问道:“舒清,你要去哪儿?”
那日寿宴过后,他就没再把舒清当作那个任性的小妹了,他看到了她的从容、她的智慧,他想他该重新认识她了。
感觉到身后轻纱遮面的净水明显全身一震,慕容舒清淡淡地回道:“出去走走。”
显然,祁睿也看见了慕容舒清身后的那抹倩影,他紧紧地盯着净水,不敢相信地立在那里,脸色不知是惊是喜。他这么多年来,费尽心机,也没能让她踏出叠翠小宿,今天她居然愿意和舒清出门,是舒清太有魅力,还是他太失败?
祁睿的失态,净水的僵硬,慕容舒清都看在眼里,两人之间的故事应该不少。现在不是让他们叙旧的时候,再不出门,净水很有可能又逃回叠翠小宿去了。
慕容舒清正要开口,祁睿已经缓过神来,只是眼神依然胶着在净水身上,说道:“我陪你们一起去吧!”
一起?他刚才疾步而行,不是有事?慕容舒清好笑地问道:“你不是要出门?”
祁睿不在意地说:“也没有什么事情。你们几个女孩子出门我不放心。走吧!”说完也不管慕容舒清她们同不同意他跟去,就吩咐家丁备马张罗去了。
慕容舒清有些担心地看着一直微低着头的净水,暗黑的面纱挡住了她的表情。未给她反悔的机会,慕容舒清轻拉着她的手一路行出祁府,上了马车才松开。
这一路上,净水依旧无语。
几个女子坐在宽阔的马车里,听着霍芷晴耍宝地说着童年趣事,慕容舒清也注意到净水时不时会从车窗里偷看前方一路相随的祁睿,慕容舒清暗笑,原来祁睿也不是一相情愿的。一路上说说笑笑,两个时辰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
经过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颠簸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霍芷晴首先跳下马车,看到眼前郁郁葱葱、满目苍翠的高耸乔木林,兴奋地叫道:“这里太美太美了!”
不同于南方常见的灌木,低矮多情,娇媚有余,可惜气韵不足,这一整片望不到边的树林,几乎每一棵树都苍劲挺拔,茂密的枝叶重重叠叠,将阳光阻隔起来,形成一个天然的绿荫帐篷。霍芷晴向前跑了一段之后,惊喜地叫道:“好清澈的小溪哦,还有鱼呢。你们快过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