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仅剩的亲情温暖,她不想失去。为了握住,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倘若四哥想要看她笑,她就一直笑;想要她哭,她就一直哭;就算是想要她终身不嫁,天天待在别院里写“姚寅”二字,她也能强迫自己应允。反正不管嫁给谁,对方也定不会像曾经的四哥那样不求回报地待她。
嗯,就是这样,那种感情就跟传闻说的“父爱如山”一样,任谁都取代不了。
然而当她把所有情绪调整到最佳状态,诚惶诚恐地推开厅堂大门后,却愣住了。她眨着眼,木讷地攫取眼前的画面,确认真的只有苏步钦在。和他对视了许久后,她才回过味来,“我四哥呢?”
“走了。”他启唇,回得很是简洁。
“走了?!”姚荡难掩惊愕,夸张地重复道,气势汹汹地冲到苏步钦跟前,紧攥着他的衣领责问,“他不是来接我的吗?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你是不是骗他说我不在钦云府?!”
“姚姑娘,我说过我不会撒谎。”相较于姚荡的激动,苏步钦意兴阑珊地挥开她的手。她就在眼前,谁也没能把她带走,可他却无法从肺腑间挤出笑容,“四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信。”
姚荡安静了下来,垂眸略显狐疑地顺着苏步钦的视线看向一旁的桌案。
与其说那是一封信,不如说只是匆忙下留下的字条,一张再简单不过的宣纸,纸上混乱的褶皱是被人用掌心揉捏过的痕迹。她困惑地指着那张纸,看着苏步钦,见他点头,才撇了撇嘴好奇地拿起来端详。
是四哥的笔迹没错,但绝不是他说话时一贯的口吻。
字里行间彷佛都透着股冷漠。他说有急事这两天要出远门,有什么就和八皇子说?他说苏步钦毕竟是八皇子,姚家得罪不起,要她安心待在钦云府把八皇子的脾胃照顾好?他说救了皇子一命是立功,爹会松口让她回家?还他娘今天的分离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相聚!
“放他的屁!!”不能怪姚荡粗蛮,完全是因为这封活像打发不懂事孩子的信,实在很难让她平心静气地对待。
要出远门没关系,她不是第一次面对没有四哥的生活,有自保的能力,他犯得着全然不顾她意愿地就把她寄存在钦云府吗?好歹她是个有血有ròu有思想的人,不是包袱!
要她照顾苏步钦也没关系,在听完旦旦的叙述后,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可为什么要把她形容得好像一件替姚家谋取福利的工具般?照顾苏步钦只是为了立功?去他的!姚府,呵……以为那地方她还会心心念念着要回去?
如若不是这割不断的血脉,她早就恨不得彻底脱离姚家。
“他没有留其他话吗?”在经过了一番无奈纠结后,姚荡仍是无法相信这会是四哥做出的决定。
“没有。”苏步钦回得糙率,那双灼灼双眸紧凝着她。这对兄妹之间的牵扯会不会也太深了,深得远不像单纯的血脉相连。他可以理解姚荡迫切想抓住这唯一依赖的情愫,但很难理解在她面前任何人、任何事只要和姚寅并论后,立刻会相形见拙。
又如果当真那么在乎,以她识相又懂得卖乖的个性,那晚怎么会一个人狼狈地跑来赌坊?猛然间,他骤然想起那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后的那句梦呓——四哥!你吃了我吧!被你吃总比没命好!
吃?这词让他心上一紧,顺势挑起眉梢,“姚姑娘,你和四爷……”
“我让旦旦扶你回房,你身子那么弱,就乖乖躺着,别乱走动了,四哥说了要我好好照顾你。我去给你做晚膳,我手脚慢,要做好几个时辰才能折腾出来。”他想问什么,姚荡隐约有些猜到,可她不想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不是能言巧辩的那类人,扯开话题的技巧也很拙劣,最后这生硬话语就不自觉地从唇里崩出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怕这又笨又死脑筋的男人看不懂脸色,她说完后,就匆忙将信收好,几乎是逃出了厅堂。
望着那道背影,他紧抿着唇,没有再多话,也没有阻拦。并非是因为笃信这些天她跑不掉,而是……她的照顾,只是因为姚寅的嘱托,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在她看来,他就该好好配合躺在c黄上哪也不去,别添麻烦了?
至于她和她四哥之间的事,显然,他是没资格去过问的。
第二十六章
兴许是因为八皇子的病情已有起色,上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三缄其口,反而是大张旗鼓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知道,皇上为了八皇子的病不惜重金网罗了玄国所有名医和名厨,最终传闻姚家十三荡竟能煮得一手好菜,把八皇子的脾胃哄服帖了,姚家自然也乘势哄得皇上龙心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