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闹不明白,为什么别家姑娘可以让爱人和家人相处得那么好,她就非要向其中一方妥协呢?于是,姚荡试着找个平衡点,既然四哥最爱看她练字时的模样,那她就乖乖待在房里练字,目的很单纯,就为了讨好四哥,盼望他高兴了,能和颜悦色地把兔相公邀进府里。
“为什么要写‘寅’字?”
头顶忽然飘来一道询问声,仍旧处在神游中的姚荡手不曾停,想也不想就回道:“因为四哥叫姚寅啊。”
“你爹和你们俩有仇吗?一个寅,一个荡,凑一块真曼妙。”
“对呢,四哥也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声音消失了好一阵,取而代之的是沉沉的呼吸声,半晌,才又一次响起,“所以姚姑娘这是在思春?关上房门,偷偷想自己哥哥?”
客气又疏离的一声“姚姑娘”,让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分明是该生气的话,却让她绽开了灿烂甜笑,手里掇着的笔被丢开,她蓦地转过头,充斥进眼瞳里的素白色,让难掩兴奋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跳了出来,“兔相公!”
“笑那么开心做什么?我还以为你比较想见的是姚寅。”
姚寅?这两个字让姚荡迅速提高了警觉,赶紧跑去门边左右张望了下,屋前回廊是空旷的。她关上门,靠在门板上,松了口气,“你怎么进来的?”
“认识你之后,爬窗技巧长进了不少。”边说,他边飘了眼不远处那扇打开着的窗户。只是匆匆一瞥,却见姚荡紧张兮兮地跑去把窗关好,落了锁。一举一止,活像他是前来偷情的奸夫,他是有多见不得人?
“没撞上四哥吧?”确认不会再有人闯进来后,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桌边,为他斟了杯茶。
苏步钦接过茶盏,扫了眼,便放在了一旁,“我倒是想撞上。”
“不行!不能撞上!他会把你赶出去的。”
看她一惊一乍的模样,他挑起眉梢。这么说,他被挡在门外的事,她是知道的?甚至是放任她四哥这么做?
“你别生气。”察觉到他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姚荡忙不迭地先安抚,“我一定会在四哥面前为你说好多好话,很快他就会对你改观的。其实四哥很好的,只是特别护着我,总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他把你拒之门外也没有恶意的,唔……就是还不了解你,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外人防心比较重……”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在我面前替他说好多好话?”苏步钦没在意他有没有恶意,更没在意他是怎样的人。为什么大半夜的突然闯入?也许,真的只是想知道她身子有没有大碍。
“都一样,我也不想你讨厌四哥。”
“他很重要?”
“当然。”姚荡答得慡快,没有丝毫的犹豫。
“那我呢?”
那我呢?
这间屋子分明不大,可苏步钦却觉得这话彷佛带着回音般,不断在他脑中回响。他蓦地愣住,被自己的话震到了。他们只是兄妹,再亲昵也是理所当然,他在计较什么?又即便她是真的依赖上别人,与他有关?应该是无关的,他们远还没有到需要彼此牵念的地步,偏偏,他能感觉到自己真的有在期待她的答案。
越是期盼,就也越怕听到。或者,他其实什么都不是,只是她随手捡到的兔子,境遇可怜,便激起了女人都有的保护欲,如此而已。
“姚姑娘,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用回……”
“你也很重要,除了四哥,就是你最重要了。”他想扭转局势和气氛的话还没讲完,就被姚荡坦率的回答打断。
她不是犹豫,只是被吓到了。还以为他们之间的那层纸,会是由她先捅破的。他不是懦弱吗?不是连被人打了都不懂得反抗吗?那是哪来的勇气问出那三个字的?
于是,寥寥数语,成功让气氛再次升至不该有的调调。他垂眸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脸清澈笑容的女子,恍惚了许久。这些年,苏步钦身边来来回回途径过不少女人,每一个都或多或少带着目的,彼此清楚那是各取所需。他几乎不觉得,男女之间,应该有更深一层的关系。
他以为是自控力够好,可当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脸颊上后,苏步钦意识到,原来自己才是最容易被撩拨的那一个。从未领受过甜言蜜语,所以,即便那句话如同桔子般,酸味盖过了甜味,仍是让他弃械。
复杂的心理纠缠氤氲在他的眉宇间,姚荡隐约觉得自己像是看懂了些什么,却又深入不了。她就这么呆滞地站着,感觉着他手心烧烫的温度映入她的皮肤,一寸寸,随着他指尖的游移,最后落在她的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