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不远处飘来一阵阵促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兴奋调调的话语,钻入了他耳中。
“不是吧,太子这次玩得那么大?”
“你怎么那么啰嗦,快点,不然要错过好戏了。十三荡居然会被欺负到哭耶!有生之年,你都未必能看到第二回。”
“哈哈,照现在这局势,恐怕往后只要她还来最高学府,这种场面咱们天天都看到。”
十三荡被欺负到哭?
苏步钦不知不觉就迈开步子,紧追上前面两人的步伐。虽不了解她,可他至少知道,连被赶出家门,她都倔强到不愿在他面前哭,更遑论是在学府这种地方。若非太子这次真的玩大了,她定是不会这般示弱。
第六章
“都怨你,走那么慢,看吧看吧,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唧唧歪歪的,还非要学什么淑女风范走小碎步呀。”
正如那些此起彼伏的抱怨声所描述的,苏步钦还是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面前是栋废弃的园子,荒野蔓糙,残亘剩墙,薄薄一层的积雪上头有不少脚印,用来昭显这儿方才的盛况。
他收回神,环顾了圈,没有姚荡,也没有太子。
几乎是立刻的,苏步钦转身,朝着课堂的方向走。才刚迈开步子,身后就传来一阵叫唤声,“喂,兔相公。”
他猛地停住脚步,震了震,迅速回眸。
等到看清声音的主人后,绿瞳间淡淡的欣喜之色随即散开,看了眼周遭人群,他拾起礼数冲着眼前人作揖,“冷姑娘,是否能考虑换个称呼?”
“怎么,只有十三荡可以叫你‘兔相公’吗?我觉得这称呼不错呀,难道你更喜欢听我叫你‘死兔子’?”冷淑雨不悦地蹙起秀眉,对于他下意识里为姚荡保留的那份特权很不慡。
“呵呵,我的确比较爱听你唤我死兔子。”侧了侧身子,他不着痕迹地挨近了冷淑雨几分,倾身,用只有彼此才能听清的声音补充道,“听着像在打情骂俏。”
“死兔子!”闻言,她忍不住溢出娇笑,微嗔地瞪了他眼。
眼见把人哄服帖了,苏步钦才绕到了正题上,“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那么多人?”
“都是我不好,昨儿拿来给姚荡的那件衣裳是太子送我的,太子见她穿着,就生气了,本来也只是找几个人想把衣裳剥下来,就吓唬吓唬她。哪知道她会动手打人,太子觉得颜面扫地,就用那边的火把烧她,幸好我及时赶到,也就烧了些头发……”
“她在哪?”这算什么描述,句句都在邀功,又句句都透着姚荡咎由自取。他没兴趣听下去,索性出声打断了她。
“不知道,刚才我忙着劝太子息怒,无暇顾及她……喂,死兔子,你去哪呀,我还有话和你说啊!”淑雨的话才说到一半,就瞧见苏步钦转身就走,纵然她再笨,也能意识到他难得肯在学府和她说话,原来只是为了打探姚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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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姚荡这样的人,受了委屈会做些什么?
苏步钦几乎是绞尽脑汁去思忖这个问题,才意识到,他对女人的了解用在姚荡身上全数失效。她不像一般名门望族的大小姐,会气呼呼地离开学府回家告状;更不会呼朋唤友,在一群姐妹的安慰中泣不成声。
最终,他竟是在自己身上找到了答案。曾经,刚沦为质子时,被人欺负了,会怎样?
——找间无人问津的屋子把自己锁起来,远离人群,也就远离了一切伤害。
“姚姑娘,你在里面吗?”他找遍了学府里每一间杂物房,总算是有一间被人从里头落了锁。苏步钦抬手轻叩了几下木门,放低声音询问。
半晌,正当他以为自己寻错了地方,里头传来了带着些微哽咽的回答。
“……不在。”
他哑然失笑,不禁溢出感慨,“傻妞。”
“你才傻呢!”
气势汹汹的叫喊,是她一贯的调调,他松了口气,斜靠在门边,隔着门板和她喊话,“出来。”
“我不要。”黑洞洞的屋子里,她只能借着窗户微弱的光线,看清里头东西的大概轮廓。姚荡很怕黑,可她仍是蜷在角落里不愿动,因为这儿有股潮霉味,让她觉得安稳。
“听话。”
“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要我听你的话。”
“你想要我一个人回去吗?太子见不到你,兴许会迁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