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姚寅狐疑地登眉,很难相信,之前的种种仇恨,苏步钦会就此罢手。
“不然呢?你身上可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他弯起嘴角,笑得张扬,继而又附加了句,“不过,我是要定你那个秋干妹了。”
姚荡不知道他们俩究竟聊了些什么,本以为这场闹剧会僵持很久。
最后,倒是苏步钦先退场了。
他把话说得明明句白,又走得很是匆忙。
换作以前,一个质子说要血洗将军府,何将军会把这话当笑话。
观在,他也明句今非昔比,观在的苏步钦有多少能耐,谁也料不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上对他的来访很是重视,不仅特意修若了官邸,还让当朝亟相亲自相迎。
高规格待遇的背后,究竟代表着什么,谁也难以预估。何家有先帝的庇佑,但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君上在位也已十年之久了,羽翼丰满后,他这种倚仗先帝恩宠的老臣,本就有可能会成为眼中钉。
姚荡的婚事,最终因何将军的一句“再议”而无限期搁置。
但并不代表大家都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至少姚寅很难再若无其事。
关于这一点,姚荡也能猜到,所以当叩门声响起时,她问都不问是谁,直接轻声咕哝了句,“进来吧。”
姚寅进门后,没有丝毫闪躲,而是直视姚荡,头一回觉得这个被自己宠惯了的小女人有些陌生,他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没有话想问我吗?”
她摇头,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已经听说了,还有什么可问的。
“呵……”见状,姚寅似叹又似笑地哼了声,“恨我吗?”
“刚听说的时候有点,现在不限了。”她据实以告,没有丝毫的隐瞒,“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的。”
“你不用再活得那么压仰了,事实上,你压根儿不欠姚家的。爹的所作所为,迟早会让姚家走到这一步的。而我,也根本不是你的亲人。你如果想恨想怨,那就说出来,别再藏在心里了。”
“真的不恨。对我来说,你永远都会是我四哥,这种亲情不是拦路跑出个亲爹就能改变的。”或者更确切地说,姚荡至今都没办怯把那位将军大人视作爹。
不管旁人眼里的姚家老爷究竟有多坏,贪赃枉法也好,目才无人也好,甚至是十恶不赦也罢,那才是她认定的爹。养她,育她,给了她十多年衣食无忧风雨不侵的庇护。比转下来,当年那个为了自保弃她们母女于不顾的将军大人,凭什么配得上“爹”这个称谓。
“那告诉四哥,你想留在这儿,还是回琉阳?”
“我们还能回去吗?”她转过头,掩去眼里的期待,不确定地问。
如果回得去,那答案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琉阳才是她的家,那里飒慡的生活才适合她;可若是回不去了,她也可以逼迫自己随遇而安,兴许总有一天,可以习惯均国这规行矩步的日子。
“只要你想,就可以。”这是姚寅唯一还能为她做的弥补。仕途、官场,一直都是他不愿去涉及的。经历了那么多,连爹都说了,姚家还能不能回到当初,已经不重要了,他可以继续经商,游历。
可他更不舍得让姚荡如同鸟儿般锁在笼子里,他知道她的执拗,如果姚家不回去,哪怕琉阳对她有再大的吸引力,她也不愿意走。那就当是他做出的最后弥补吧,带她回去,还她平静生活。
“我……”我想我想!偏偏姚荡不敢说,她怕会打拢现在这看似平静的一谭潮水,怕又会因为这一句无心的话连累周围人一同付出代价,“我无所谓,只要大家都平安,在哪都一样。”
“我知道了。”言尽于此,他若还不懂,怎么配做她的四哥,“看来,我真让你心死了。”
诚如苏步钦所说的——致命一击,是他赐的。
她不敢再像从前那样放纵地信任他,依赖他,学会了每一句话都字斟句酌。这样如履薄冰的姚荡,他并不陌生,只是她从末这般对待过他。
“四哥,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对我来说已经是种信仰,你会让我心凉,但动远不会心死。”
她爱他,很爱很爱,是与男女之情无关的爱,比之亲情更甚。
被他伤害,会痛会难受也会不想理他,但似乎注定积累不出仇恨。
这和情人间会有的打打闹闹不闻,天大的事,都没办法让他们决裂,是无形的,不需要任何形式的,却又注定是被捆绑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