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的阴晴难定,似假幻真,听不出语气中究竟是甘心认输或是成竹在胸,反倒让喁璇迟迟不敢行动,古语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然这敌人太难掌握,阴郁的很:“是非功过自有后人去评说,何况关于皇上的持政之道亦能捏造。我额娘的仇我不会忘,不顾兄弟之情先夺位的那个人是你。许是我们这一生便注定了要争到一方致死才罢休,从储君之位到甯儿再到凝雪,为什么只要是我要的东西你都要抢。这些年来忍rǔ负重,不代表我就甘心做这仪亲王,做这蒙古驸马。公主的情,蒙古的大权我不稀罕,我要的是凝雪是大清江山!”
“凝雪!我又何尝不是忍痛割爱相让过,是你自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喁琰无奈轻笑,对于他这番说辞着实觉得好笑,是自己的不珍惜才导致今日的结果,却还言之凿凿的来质问他。忍rǔ负重,堂堂的仪亲王享尽齐人之福,又不需为江山社稷苦恼,何来的忍和负。
轻浅叹气,心痛却又不得不承认的继续道:“若不是你当日的不珍惜,她又怎会给了我机会,没有这机会又怎会演变成今日这舍不掉的爱,这一切要怨只能怨你自个儿。关于储君之位,是皇阿玛早已定下的诏命,长年来藏在正大光明额扁后的锦盒中,谁都看不到,这些你我皆知,不是我想夺便夺的了的。”
“那你暗参的那一本怎么解释,无心夺位却又做了这有心人才会做的事?”他冷笑质疑着。
“不管怎样,这一切是你我间男人的争斗,我绝不允许你将雪儿牵扯入内,亦不希望你像如今这般利用甯儿。你这步步棋皆是将雪儿曝露在危险之中,难道你就舍得看她受伤吗?”事至如今,对喁琰而言最放不下的牵挂便是凝雪,江山可以失,血可以流,命可以付,但却一定要保自己心爱的女人周全。
“你放心,我夺了天下凝雪自是母仪天下的命,我不会让她出任何事,这点跟你无关,无需你cao心。”凭凝雪看他时那满负惆怅的眼,他便相信,亦有那信心,她心底定还存着他,也定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幸福。
“呵……是你始终没了解雪儿那骨子里难掩的忠贞。”他相信若有一天自己丧了命,雪儿也不会苟且的独活,所以他绝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危险。这份是他才惟有的了解,他们的爱虽淡,能跨越的却太多。
“你……”刚想开口驳了他眼底那让自己厌恶的坚定,却被匆匆入内的唯呈毫不忌讳的打断。好歹他仍是个亲王,这小小的总管太监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吧,想训斥,唯呈紧跟出的慌乱禀报却让他也煞白了脸。
“禀万岁爷,凝妃娘娘突然小产,风太医说情况危急,怕是……皇后娘娘派人来禀报,奴才不敢耽搁,才斗胆扰了……”
话还未完,便见皇上和仪亲王早已默契的跨门槛而出。这近日来总弥漫着硝烟的两人,难得的行动一致,纳闷了片刻,唯呈才恍回了神,赶紧跟上万岁主子的步伐,准备随时听命侍侯着。
天若有情 第十节 哀岁。万斛愁肠
前景茫茫兮无知,宫闱深深兮无尽。
偌大的景仁宫,此刻却显得拥挤不堪,喁琰背着手,默不作声的踱着步,紧绷着的脸已泄露了太多情绪,偶尔才会停下往里屋顾盼,却也只见着了不停奔进奔出的太监宫女们。一旁的喁璇亦没闲着,坐立不是,紧拧着的眉却流着浓浓的恨,却没人猜着这到底是心在狠着谁。
迟疑了许久,紫惜终于还是忍不住规劝着:“皇上,您就放宽了心吧,妹妹她吉人自有天象,准会没事儿的。”
“没事儿……这倒说的好听没事儿,那现在出的这是什么事儿。”喁琰回身,终于停了步伐,难以抑制的咆哮,心里明知道这错不在紫惜却忍不住这迁怒:“这怎么就搁着好好的会小产了呢!”
“回皇上,妹妹她把这肚里的娃儿看的比自个儿的命都重,就这么着小产了,她比您更伤心,无奈有些个事儿是就算硬挡亦挡不住的。”听似无奈的话,其中的意却点到为止,万岁爷的事儿她管不了,但即便如此却还忍不住劝,就算觉得亏欠了万事的忍耐总得有个度。
“朕担心的压根就不是她肚里的娃儿,是她的命。呵……后宫六苑,朕怕的不是无子嗣,怕的是失了雪儿!”一字一句吐的清晰,亦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毫不掩饰的泄了这爱中深不见底的浓。
他没的选择了,从发现自己不舍得雪儿走的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没的选择了,明知道强留她在身边,会把她害的更苦,如同今日的水深火热亦是预料中的事儿,却不知道这担心会如此噬心。他注定做不到祖先那般的英名,因为这一生他早已心甘情愿的为红颜所拌,万事皆以让她安全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