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仕逸脸色苍白,目光悲切,猛地跪倒在地,“皇上,案情牵涉臣的家人,臣恳请皇上免去臣的官职,另觅贤臣审理。”
“起来说话。”欧阳铿并没有惊讶,也不感意外,对他的态度很温和,“卿先讲案情,再说自己的功过”
柳仕逸递上厚厚一叠卷宗。然后开始详细叙述这些日子以来派人打探到的消息、搜集来的证物以及审讯人犯的供词。欧阳铿凝神细听,不时打断他,提出问题,待他解释清楚后再继续。
直过了一个时辰。柳仕逸才做最后陈述,“综上所述,当夜前住蔡家行凶的其实有两拨人。第一拨目标明确,杀了蔡府护院、家主以及四房主人,却并未惊动婢仆。
第二拨随后而至,将蔡府中人全部杀光,鸡犬不留,然后将府中财物洗劫一空。也就是说,此案的幕后主使人至少有两个。虽然仍缺少部分关键性证据,但昨日郑向明的夫人得知其夫君被人屡次谋害,观已命丧黄泉。悲愤之下提供了重要证言,指证当年京城有高官向郑向明威逼利诱,迫使他不得不杀人顶罪,糙糙结案,这些年明里提拔,暗里下黑手,全靠郑向明性子狡诈,在两方之间尽力周旋,这才维持住微妙的平衡,不但没有被害,反而平步青云,升迁极快。郑向明将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写下来。与几样证物放在一起,托可靠之人保管,言明一旦他自己被害,便让那人将东西送给其夫人,为他伸冤报仇,昨日郑夫人将证供与证物全都交到臣的手中,进一步证实了臣的推想。当年指使凶手杀害蔡家满门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后的兄长,一个……便是臣的父亲”说到这里,他又跪了下去,痛心疾首地道,“臣职在司法,家父竟犯下如此大罪,实令臣无地自容,恳请皇上免臣之职,治臣之罪。”
欧阳铿御案上的几样证物,心中翻江倒海,百味杂陈。
当年,郑向明在案发后本打算认真查案,并立即向朝中据实奏报,可京中的人比报案的小蔡霖还要先找到他。来人出示了一个信物,传达了一个口信。郑向明很机灵,当时坚持留下信物。不然就不肯听命行事。当时事情紧急,无法向京城请示,来人无奈,只得将信物留给他。郑向明保存了十四年,现在不得不拿出来,以证明当年他所承受的压力。
当年找到郑向明的信使有两个,带给他的信物也就有两件,东西十分精致,而上面的图案更有着特别的含义,别人无权佩戴。一件是凤钗,一件是玉佩,前者代表皇太后,后者代表大司徒。
当燕,如果去找当事人对质,他们完全可以推说饰物被人盗走冒用,所以当年的信使也放心地留给郑向明,可欧阳铿和柳仕逸一看就明白,幕后主使肯定是王家与柳家。
欧阳铿没有理会柳仕逸的请罪,沉默半晌。才缓缓地道:“那时候,先皇后王氏去世,令姐是淑妃,位在贵妃与德妃之后,太后本来与联的嫔妃均无深交,更没有特别的喜好或反感。忽然对她青眼有加,定要联立她为皇后,联就有些奇怪,那时只以为柳氏会做人,讨得太后欢心,没想刭……原来是你家与太师联手,立下大功。”
柳仕逸羞愧难当,跪在那里垂头不语。
欧阳铿抬眼看了看他,轻声说:“起来吧。当年你还是还在,那些事与你无关,朕不搞株连。只要你现在不徇私枉法,将此案的真相彻底查清,就是朕的功臣。”
“陛下对臣恩重如山,臣绝不辜负皇上嘱托。”柳仕逸感动得热泪盈眶,重重地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
欧阳铿将面前的案卷推开,神情间已经恢复了冷静,“现在案情已经有了重大进展,你打算怎么做?”
“按照常例,臣要拿问这些涉案人员。”柳仕逸微微皱眉,“可是,无论是太后还是家父,都是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一旦拿问,定会引起无穷风波,臣不知该不该争,请皇上定夺。”
欧阳铿看着案上的翡翠凤钗和和田玉佩,从齿fèng中迸出一个字“拿!”
柳仕逸立刻抱拳躬身,神情坚毅地说:“臣遵旨。”
第45章
太师王品儒乃太后兄长,在朝中任太司空,执掌群臣奏章,下达皇帝诏令,并理国家监察事务,职司考察官员、弹劾贪官污吏、对皇帝及皇子皇孙的不当行为及时谰言,以正朝纲。大司徒柳诚乃皇后生父。是朝中首辅,协助皇帝总理全国政务。
二人与大司马白楚并列三公,地位极高。忽然同时被廷尉衙门拿问,顿时于震惊朝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