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儿,母后能看看吗?”皇后倒是很好奇。
“好啊。”之后就是哗啦啦啦纸张磨擦的声音。
皇帝开始闷闷地笑,皇后捂着嘴偷笑,袭远在邀宠,莫寒很愤怒。
她就知道,前些日子,她在袭远的书房看书。
实在闲得无聊,便提笔随便画了点东西,有一副就是袭远的漫画,虽说是眼大鼻小嘴巴大,但也比不上袭远的这一副——大头,小身,宽额头,小眼睛,肿唇。
只是莫寒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能让这幅画看起来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
到底是小孩子,记仇。
景德帝话很少,莫寒努力地扮小孩。
一顿饭下来,心力交瘁。
莫寒与袭远在鹅卵石铺的小径上缓缓度步。
袭远严肃地说,“你要小心,父皇怕是要开始张罗你的婚事了。”莫寒屈膝蹲下,仰望着袭远苍白的唇,认真道,“我会的。”用力地点了点头,“你也要小心,你说话漏风。”她这是在报复吗?袭远的拳头纂得紧紧的。
第二天,莫寒就接到了皇帝的封赏——承元公主,赐从二品年奉。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
午夜,寒风刺骨。
紫宸殿门窗紧闭,盘龙雕凤的薰香炉内升起缕缕轻烟,似缠似绕,妖妖娆娆,散出一股销魂蚀骨的气息。
一道又一道,是半遮半掩欲拒还迎的纱帐。
帐内,一人半裸着上身,右手支着头,正痴迷地看着眼前人露出锦被的洁白肩颈。
那肌肤比松江棉布更柔嫩,比苏州白缎更光滑。
他像着了魔一般,半眯着眼,轻轻地吻着他的颈,噬咬着他的肩,舔舐着他光裸的背脊。
他的舌略过他背上新添的鞭伤,激起身前人一阵痛苦的颤栗。
“玉儿,对不起。”他浑厚的声音在此刻变得如此小心翼翼,“朕……又伤到你了。
朕也不想……”他翻过身来,将头埋进他怀里,唇角勾起一丝难以捕捉的嘲讽,“玉儿……心甘情愿。”那声音较女子更柔三分,比戏子更魅七分,千回百转,将人的心勾上云端,包裹在云里,又暖又痒,只觉得这样半吊着不够,不够。
想要更多,更多。
男人变得狂野起来,他像一头糙原上年迈的雄狮,在日暮中,不顾一切地撕咬、折磨对手,企盼得到霎那的欢愉。
不断地向前向前,向着那云端。
他仿佛看见天堂的样子。
一切都停了下来,男人瘫软在暖榻上,眼神迷离。
半晌,才能回过神来,抚摸着美人锦缎般的黑发道:“玉儿,朕都给你……你要的,朕都给你。”不够,你给的远远不够。
他闭眼,心思清明。
四更,他拢起长发,离开凌乱不堪的c黄榻。
桌上是早已准备好的朝服,他整顿仪容,看一眼未灭的香炉,头也不回地离开。
殿外,为他引路的提灯小太监已等候多时。
多少年了,这般机械地重复。
要改变这一切,除非天崩地坼。
年节
“二十三祭灶天, 二十四写联对, 二十五做豆腐, 二十六割年ròu, …… 初一初二磕头儿, 初三初四耍球儿, 初五初六跳猴儿。”春欣正手舞足蹈地在莫寒面前唱着民间的《年节歌》,秋思上前揪了春欣手臂一把,悄声警告:“收敛着点,在公主面前像什么样子。”春欣不语,悄悄地看看莫寒,又低下头,委屈极了。
莫寒温和地笑了笑说:“没事,也就是她这样唱唱才热闹。”以往过年的时候,她总要为去父母哪一头发愁。
其实,去哪都是一样,正如朱先生所言,“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孝敬长辈,爱护弟妹,她对每个人都好,却又不完全好。
她努力地做好一切,却形单影只。
她骨子里透出的冷漠,她对生命的不信任。
皇宫因年节将近变得热闹起来,终于有了一丝人情味。
弥月和小太监五德、六福在门前捣鼓桃符。
桃符又称“桃版”,是春联的前身。
古人认为桃木是五木之精,能制百鬼,从汉代起即有用桃作厌胜之具的风习,以桃木作桃人、桃印、桃板、桃符等辟邪。
桃符转化成春联据说缘于五代后蜀之主孟昶。
只是宋以来由于造纸术的发展,纸质桃符已慢慢取代木质桃符,又称做“春帖子”。
王安石的诗中就有“千门万户幢幢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之句。
弥月贴的是景德帝御笔亲提的春帖子,莫寒琢磨着要不要亲手给袭远提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