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过喜娘们的繁复程式,他径直挑开盖头,俯视着新娘年轻姣好的面容,静默不语,嘴角挂着诡谲的笑。
喜娘们识趣地鱼贯而出,木门合上时发出绵长叫嚷,令红帐下的气氛愈发暧昧。
他不说话,摩挲着新娘细腻的肌肤,目光从新月般的眉眼到洌滟饱满的唇,他擒住新娘脖颈,突然重重地吻下去,带着某种沉寂已久的念想和幼稚可笑的报复。
新娘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完颜煦一把捞起,迎上他近乎吞噬的亲吻。
她喘息呻吟,像飘来荡去的秋千,绵长而细微,欲语还羞,欲语还羞。
片刻停歇,他依旧紧绷着脸,像押赴刑场的犯人,或是被迫行刑的刽子手,却展现出郑重相对的气势。
新娘喘息着,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看他,她的丈夫,战无不胜的男人,在女真人心中,他已成一尊神,崇敬瞻仰,此刻却活生生在眼前,喜怒哀乐全然展现。
她挺起胸脯,努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的名字是宝音。以后就是你的王妃。”
他不说话,低头扯开她的大红色罩袍。
她在凌乱的衣衫中朝他喊:“宝音代表福泽,父亲说我会给你带来好运。”
冰冷的空气让她瑟缩,但随即遇上他滚烫的身躯。她有些害羞,面对赤裸的身躯,她想躲,却被吻住,几近窒息。
唇瓣被磕出了血, 尝到铁锈的味道,酸涩怪异,但却火一般炽热。
她仰头看着低垂的幔帐,层层眩晕。
宝音想,我会做一个好女人,做一个好王妃,如同母亲一样。然后我会爱这个男人,这个始终沉默的男人,这个在我身上宣泄的男。
宝音承受着破茧而出的疼痛,她睁着眼,幻想着未来的美好。
完颜煦离开的时候她瑟缩进c黄脚,继续她迷蒙的梦境。这样年轻的生命,未经风霜的纯净,总让人不忍伤害。
有人在夜幕中赏景,只听得潺潺溪水,自西向东,将王府割裂成破碎的两半。
月上中 ,完颜煦自房中走出,束发已散落两肩,夜风狂躁,将乌发拂乱,眼角唇边皆有乱发,在清冷月色下透出几分狂狼几分不羁。
他走上廊桥,看着桥上负手而立的男子,沉声道:“陛下。”
男子回身,目光沉沉。“六叔何苦如此?”
他紧抿着唇,不发一语。
“六叔,她是齐国公主,而你是我大金战将,你二人之间再无可能,又何必对她念念不忘?”
长久的沉默,他将思念酿成苦酒,畅饮下肚,从此无人知晓,无人感怀。
“臣为陛下,百死不悔。”
完颜合剌凝视他许久,重重地拍他肩膀,嘱咐道:“此乃内忧外患之际,切不可失了蒲查部的支持。”
他躬身叩拜,“臣请陛下放心。”
完颜合剌满意地颔首而去,忽的转头道:“六叔,莫寒若回燕京,你当如何?”
这样熟悉的姓名仿佛让时光停顿,他依稀看见她提着裙子蹑足走过一片繁华花海,笑靥如花。
“臣会处理好。”
他会告诉她,他爱她,一如相逢初日。即使她不再接受。
朝日破云而出,霎时霞光万丈,仿佛那一刻吞吐了整个白昼与夜晚。
她足下轻点,秋千便又摇荡起来,与晨光一道,显现在冬末春初的清晨。
在离遥勉最远的距离,他仿佛听见她说:“我会告诉他,我爱他,一如相逢初
日。”
真相
时光奔腾不息,日月轮转,须臾即逝。
春晓,鸟鸣,初蕊,淫雨霏霏。
秀雅的汴梁城如同深闺中的女子,袅娜娉婷,摇曳多姿。
袭远常常在清晨或黄昏于玉华殿后空寂的庭院中睹见一单薄身影,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能依稀看见轮廓线条,这让他感到恐惧,好似一切都只是镜花水月,稍不留神便会随风远走,遍寻无果。
他紧了紧拳头,眉心处凝结着郁结的神色,他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一直以来,他习惯了将世间万物掌控于掌中,翻云覆雨,俯瞰天下。但此刻,竟然有一丝不确定的因素缠绕周围,他不允许。
此时莫寒正随着荡漾的秋千探寻宫墙外忽高忽低的景致,藕荷色裙摆摇曳如花,葱起到落,如同一朵花的盛开与凋谢,虽然短促却华光异彩,于某个平凡瞬间,诠释了生命的昂然与无奈。
她与一旁的遥勉谈天,似乎很高兴,浅浅笑容在晨光照耀中显得愈发明媚。
秋千降到最低,她足尖一点,便又将自己推高,更顺势捏遥勉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和ròu嘟嘟的下巴。若见遥勉因此皱眉赌气,她便更是愉悦,清脆笑容能让站在长廊转角处的袭远不由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