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不屑道:“你那土了吧唧的东西谁稀罕?还不滚过来?”他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的。
而外头贴着门听壁角的老男人和中年男人听见碎花小棉袄五个字瞬时一个激灵,莫非……难道……里头正上演一组组马赛克?再不进去,恐怕碎花小棉袄都要阵亡前线。
老爷子神色一凛,对着空气指手划脚,“神马!!!八百里加急军报!!!速速呈上来!!!”又捅了捅周沐,“去搞张白纸来,最好加个信封。”
尔后大叫,“此消息可靠否?”顿一顿更大声,“千真万确?你可知谎报军情该当何罪?”他高举着白纸向□发生地飞奔,“八百里加急军报,请皇上恕老臣鲁莽,臣要进来了要进来了进来了!”
两边侍卫哪里是对手,一脚一个踹飞,老爷子大摇大摆推门进去,李慕与顾南风仍隔着八仙桌僵持不下,一个喊着,“有胆子你别跑!”另一个叫嚣,“有本事你别追!”似巷子口一对幼稚鬼。
顾南风一把将衣服抢回来,穿好。
李慕纳闷,“军报怎么送到妓*院里来?”
老爷子笑得奸诈,厚颜道:“末将孤家寡人,形单影只,寂寞的很,便在藏春楼安营扎寨,军情急报一贯是直接往这送。”
李慕挑眉,摆明了不信,但三朝元老边防大将的面子不得不给,只道:“奏报吧。”
老爷子展开那张白纸,面不红心不跳地胡诌,“蒙古骑兵经朔州南下不日将至太原,请陛下以天下苍生为念,即刻起驾回京!”
李慕冷笑,看着顾南风道:“朕自然要回去,但好歹也等明日做了周爱卿与良辰姑娘的主婚人再走,你说是不是?顾小七?”
“是是是,陛下说的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收
在这样宁静如水的深秋之夜,皓月当空,树影婆娑,本是谈情说爱悄声低语的好时节,却在李慕提出明天要么敲锣打鼓办喜事,要么准备好棺材白布菜市口尸,这样两个选择之后变得天地一片肃杀。
顾南风被口口声声叫嚣着为他们这点小儿女的破事儿cao碎了心的贺兰老爷子指派为知心姐姐,前去开导站在树影下c黄前明月光,低头思故乡的周沐。
周沐说:“顾小西,你难道要来劝我娶七七?”
顾南风道:“不然怎样?听你交代遗言,然后抓紧时间为你找一块风水宝地?”
他沉默,她亦无话可说,两人像是暗自斗气,他恨她好不挂心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呢?谁知道顾南风怎么想,回到千年前仿佛比都市生活更匆忙,人人都只关心自己,周沐要寻找他曾经的不可能,他表白,求爱,接吻,一气呵成,她未来得及思考他已开始庆幸时光倒流的奇迹,筹划光明幸福的未来,谁知她爱或不爱,肯或不肯。置于李慕,他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他要给的她自然不可以说不,不然不识好歹,性命堪忧,谁让他天生命好,你命贱。一切没得解释。
周沐低着头,目光落在台阶下早已老去的灰褐色苔藓上。春生秋落,从生到死,不过瞬息。他说:“顾小西,其实从始至终,你都没有喜欢过我吧。”
顾南风笑得凉薄,秋夜含霜,仿佛人也被染上一层浓厚的雾,看不清容颜,独在异乡为异客,到底大致是不快乐的,谁能嘻嘻哈哈疯疯癫癫过一辈子?
她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抱着膝盖,侧过脸望着周沐,“不是我自夸,老早猜到你会这么问,可是你想听到我说什么呢?是愧疚地低头,或是忙不迭否认,大声说我爱你?一句话能改变什么?难不成因此为爱私奔归隐山林?少开玩笑,谁有足够勇气为另一个人抛却所有?你有吗?对不起,我没有。管你开始有多爱,到了年限一样爱侣变仇人,多看一眼嫌烦。你老母和我亲爹给我上过人生最生动的教育课,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反观我也一样,明白说,全世界最靠不住的就是顾小西,此人自私自利刁钻狡猾,因彻头彻尾否定爱情,却又自卑得渴望所有人的爱,所以只知索取,吝啬付出。何必跟这样的冷血动物谈感情?”
周沐身形一滞,月光似水银泻地,为点滴往事蒙上一层凄然的光。他眼前迷雾重重,无以为继。缓缓开口道:“那天你为什么不干脆拒绝,让我别再白日发梦,徒增烦恼。”
顾南风道:“你知我多无耻,只想着来者不拒多多益善,多个人爱自己有什么不好?何必忙着拒绝?”
周沐道:“你今天对皇帝又是为何?不如干脆投怀送抱,顺水推舟,连夜赶回京城,说不定还可以争一争皇后位,母仪天下多风光,全天下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