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不想呢。可如今。。。。。。你也知道,要避嫌。那到底是杜扶危的妹妹,有牵扯。”王皇后握住他的手,轻叹口气,拍了拍。
听到这话,阮芳庭的脸色暗了暗。
最近朝堂里的风声突然紧了起来,父皇往日里布下的线有收紧的趋势。两江漕运史李为善借修缮运河一事买卖官爵收受贿赂的事情已经捅到了刑部,目前虽然还被压在刑部,但据说已经展开了秘密调查,估计辐射面绝不会小。
这事目前被拿捏在父皇手里,只要他一提溜,保证就提溜上一大串。
漕运那一片,和王家牵扯紧密,父皇一旦发难,必然难逃干系。
收还是不收,皆在父皇一念之间了。
往年一到未到冬寒之时,舅舅王福陵就会往宫里捎许多从北胡那边买来的虎骨鹿茸老参来,给母后冬日里将养身子。
今年局势不明,母后都不敢让他再送。如今天寒地冻的,没了这些将养的东西,身子果然就熬不住了。
阮芳庭叹了口气。
王皇后直起身,刚要说什么,突然喉咙里一阵憋气,顿时咳嗽起来,吓得阮芳庭急忙上前轻拍她的背。
“水。”王皇后伸手指了指。
阮芳庭等不及宫人们去取,自己跳起身,到边上倒了半碗热水,低头看到案上一盘白面馒头。
皱了皱眉,小心翼翼端了水过来,扶着皇后喝了几口。
顺了顺气,皇后缓过劲来。
“那是。。。。。。”阮芳庭转头又看了那盘白面馒头一眼。
皇后点点头。
“嗯,丽妃生了个皇子,这是丽正殿那边送来的馒头。”
阮芳庭敛着眼皮,手轻轻抚着自己母后的背,一言不发。
“她也盼了好几年了,总算是如愿以偿。也算争气,头一胎就是个皇子。说起来,这丽妃到也是个有福气的人。”皇后淡淡一笑,慢悠悠说道。
阮芳庭不言语,只是扯了扯脸皮。
“不说这些丧气的了。对了,听说晋王妃又有身孕了,可是真的?”王皇后拉着儿子的手,期盼问道。
“嗯。”阮芳庭点了点头。
王皇后欣慰一笑。
“这就好,你这孩子,脾气虽然没芳甯难么倔,但说起来也是个认死理的。我知道其实你并不喜欢这个王氏。当初也是你母后我过于一厢情愿,总以为你们表兄妹两个,青梅竹马,天作之合,却也没想到那孩子脾气那么不好。不过说到底,她总还是你的妻子,纵有千般不好,对你的心却是真的。况且这几年也大改了,比以前可好了许多,再不刁蛮任性了。你们大婚都六七年了,一直都没有孩子。你母后我可真是担心的很呐。”握着他的手,王皇后语重心长道。
“儿臣知道了。”阮芳庭低着头应了一句。心想她要刁蛮任性又对谁去呢,自己都不去她屋里好几年了。要不是那次喝醉酒,这肚子里的孩子都不可能会有。
他才不稀罕那女人替他生孩子,若不是看在母后的面子,舅舅的面子,他早把人休了。
“你这孩子,哪次和你说你不应着我了?可还是让为娘我等了那么多年。你如今都二十二了,你父皇二十二的时候,为娘我早已经生了你们两兄弟。你是嫡长,没有嫡出的儿子,不好。知道不!”
“儿臣知道了。儿臣又不是没有儿子。”
“不是嫡出的有什么用。”
“不是嫡出的也能变嫡出的。”阮芳庭冷冷添了一句。
“胡说。难道你想换王妃。母后不许你胡来。如今是王家为难时刻,难道你想翻脸不认人。你忘了往日里舅舅对你的好了?”王皇后眉头一皱,不悦道。
阮芳庭抬起头,扯开嘴笑了笑。
“哪里敢,有母后替她做主,我哪里敢呢。”
“唉,我也不是替她做主。只是到底是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娘家,为娘我于心不忍。”王皇后握紧他的手,忧心忡忡的注视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些什么来。
这孩子虽然说是自己生养的,可说到底,他姓阮,不姓王。
阮家的男人,似乎天生就是冷血无情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等达成了目的,就会毫不留情的舍弃。一旦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就会被无情的抹煞掉。
什么兄弟父子,姐妹夫妻,在阮家人眼里,似乎什么都不是。
唯一吸引他们并值得他们永远为之追求的,只有权力。
自己连同娘家人,当年帮助那个男人登上这权力的登峰,先却也要遭受到注定的抛弃。
她很害怕,害怕去选择,害怕被选择。
她非常的害怕,害怕到最后,自己既不能去选择,也无法被选择。
感受到母亲的怀疑和担忧,阮芳庭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些,他回握了母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