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顿时有些七上八下,这事情扯到那种地方,就是祸兮不知了。
“请伸出舌头来。”将不安压下,他转头对少年温和低语。
那少年倒是爽快得很,立刻伸出舌头。
王寿全用手里金簪压下舌头看了看舌苔,又跳起左右两边看了看。
然后开始询问今天和昨天都吃了些什么东西,感觉哪里不舒服,是什么样的不舒服,吐了几次,吐出来的又都是些什么,颜色样子如何。
少年很配合,一一详细告知。
傅易青在旁边担忧又疑惑。王寿全说是中毒,对太子下毒,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在东宫众人眼皮子底下谋害太子,可忒大胆妄为了。好似中毒反而是好事,中毒自然是比身体有疾要好,可殿下也轻松得太早了吧。
他有些弄不明白起来。
王寿全一边听一边点头,然后凝神思量了片刻,又在此给少年号了号脉,这才长舒一口气。
“还好还好。”
“王老先生,如何?”傅易青见他有了结论,急忙询问。
“不妨事的,是贵人这几天吃的东西里有冲撞,这才惹起了不适。待老朽开些理气和胃去晦的汤药,吃上几副保管好。”王寿全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医包里取了纸笔出来,思索了片刻就开始写方子。
“吃的东西冲撞了!”傅易青一脸的不可置信,叫了起来。
“是啊,老朽估计是这几天贵人秋蟹吃的太多了,蟹这东西虽然味美,但脾性太凉,多吃不宜。况且也恐收拾的不够干净,中了秽物。再贵人吃完了蟹又吃了不少炒鸡蛋,两厢作用之下,难怪脾胃不爽,呕吐不止。”王寿全一边写一边解释道。
“啊,原来是螃蟹吃多了的缘故呀。这么好吃的东西怎么这么多讲究,也忒麻烦了。不过幸好幸好,我还以为这是怎么的要紧了呢。”床榻上少年一边拍着自己胸脯一边笑语,神情轻松自如,全然不像是个病人。
“哎,难怪从昨晚上起就感觉好了些,晚上我啥也没吃,就觉得饿,没想吐了。”他还转头对傅易青说道。
傅易青哭笑不得。
这算什么事情?弄到头来是这千岁殿下吃坏了肚子而已。害得他担忧了一天一夜,真是白操心忙活了。
这太子还真是个孩子,一点都长不大。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
无奈叹口气,苦笑着点头。
“是是,幸好只是吃坏了肚子,不然可真要命了。”他附和说道。
听了他们两个对话,王寿全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他是老郎中,一号脉,自然心里清楚明了。那纱帐里的贵人虽然一副少年郎君的模样打扮,可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娘子。这一个是年轻才俊,有为儿郎,一个是粉面朱唇,娇滴滴的美娇娘,这两个人,没猫腻才叫怪。
小娘子因吐来求医,自己说中毒后,语气反而轻松起来。这说明什么?
他行医四十几年,早已经看透了世事,这里边的蹊跷不必说,他就有了七八分的领会。
傅大人一听只是吃坏了肚子,显然也是如释重负,只怕也是担忧着小娘子的担忧。
唉,这红尘儿女,风流韵事,真是麻烦多多。两个小年轻的,哪里知道这些门道。只怕需得他提点提到咯。只是这贵人来头颇大,恐怕得仔细些才是。
面上不露痕迹,他将药方写好了,然后交给傅易青。
傅易青看了看,然后叠起收到衣袖里。
“劳烦王老先生了。”躬身作揖道。
“哪里哪里,傅大人于老朽家之恩,厚重非常,老朽无以为报,略尽薄力而已。”王寿全急忙躬身回礼。
傅易青将他送到门口,然后递上了一包钱。
“不可不可。傅大人你这是折煞老朽。”王寿全急忙摆手,坚决不肯接受。
“不是我的意思。且拿着吧,只是莫要和其他人说起。”傅易青把塞到他手里,然后重重一握,慎重嘱咐道。
“是,老朽明白的。”王寿全点点头,回了他个放心的眼神。
目送他下楼,傅易青这才回到厢房里。
阮丹青已经穿好靴子,正把帽子往头上套。
傅易青上前,帮他弄端正帽子。
“天色似乎还早,不如咱们逛逛街吧。我活了十六年,都还没有逛过集市呢。这一路来,车上盖得严实,也没机会看看。”阮丹青拉着他的衣袖,央求起来。
“不可,这一次是偷偷出来的,看见的人越多就越不保险。还是尽早回东宫的好。”傅易青又拿起披风,给他穿上,遮盖严实。
“那多没劲呀。早知道你这么不通情理,我还不如带喜顺出来呢。你说阉人惹眼,我就不带他来,这都听你的了,好歹放我会风嘛。听说街上有耍鸟叼签的,可好玩了,我都没见过。”阮丹青一把把披风的帽兜掀起,跺脚撒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