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上手一挥,丝竹板子,舞姬都鱼贯退下。
“瑞王,坐。”手一伸,淡淡说道。
阮芳甯敛下眼神,急忙正神危坐。
“我当年立阿浓的用意,想必如今,你也是该明白了的。”今上悠悠道。
阮芳甯点了点头。
“三年过去了,如今你和阿浓都已经长大成人,小时候的过节就都让他过去了吧。阿浓这孩子,从小娇惯,脾气确实不好。但本性还是不坏的,你就只当体谅他。”
“父皇,儿臣明白。”
“嗯,这三年,我知道你受了许多苦。唉,当年你太冲动,我也是不得已,想好好历练历练你一番。毕竟你是我的儿子,将来是要办大事的。”
“儿臣。。。。。。让父皇操心了。”
“好孩子,这三年,总算没让你父皇我白费心思。”今上伸手,摸着他的头。
阮芳甯眼圈一红。
“儿臣。。。。。。”
“没事了,从今往后,我们就一家团聚,共享天伦。”今上放下手,温和慈爱一笑。
“是,儿臣定当竭尽全力,辅佐父皇。”阮芳甯微微哽咽说道。
“时候也不早了,明日还要早朝,芳甯你也早些歇息去吧。”
“是,父皇也早些安寝,保重身体。”
“嗯。去吧。”
阮芳甯伸手抹了抹眼眶,躬身行礼,告退。
殿外风清月朗,凉透晚风拂过面庞,精神清醒了不少。
车驾驰过上安门,撩起车帘往外一看,东宫车驾还停着。
他定眼又看了一遍,确实是阮丹青的车驾。
难道他没回去?
8 床榻之地
阮丹青伸手扶头,喉间溢出一声呻吟。
肚子里翻腾一阵,酒好似从胃里倒流向脑子里,醉醺醺一路烧去。
“茶。”他唤了一声。
素手芊芊,托着一盏浓茶递到他嘴边。
他伸手,被人微微搀扶起,嘴凑到玉盏边,连喝了三口。
热乎乎苦滋滋的浓茶一到嘴里,就化却大半酒气。
腹中烧灼减了几分,口腔里一片滋润。阮丹青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舒服了些。
重新躺下,他闭了会眼,然后睁开条缝。
头顶上五爪金龙盘旋飞腾,身体在祥云中时隐时现。瞪圆的双眼和五个爪上抓着的宝珠皆是琉璃做的空心球,里面似有一物,宝光流转,烁烁生辉。
这是。。。。。。
阮丹青双目一睁,从榻上猛直起身。
这一起身起的太猛,腹中好容易压住的酒气顿时又翻腾起来,一阵阵往上涌。
他顿时头重脚轻,上半身支撑不住,摇了摇,咕咚一声从榻上滚了下来。
哗啦啦扯下半床锦被,他一屁股坐在榻前的波斯毯上。
这。。。。。。这是龙榻。
谁要害他?
床榻之地,岂容他人酣睡!被今上知道的话,他死定了。
他浑身一阵冷汗冒出。
小时候先皇曾经抱着他在这龙榻上玩耍过。那七个琉璃球中嵌是都是夜明珠,当年先皇还站在榻上将他举到头顶,让他亲手去摸了摸。
这都是旧话,现在的问题是,他怎么会在着龙榻之上?
“怎么躺在这儿?”悉索脚步,有人轻问。
阮丹青回头一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今上正在身后伸手指着他问。
浑身一震,他心中大骇,一个翻滚,跪地飞快爬行几步,一把扑上去抱住今上的双腿。
“皇叔,不是我,不是我。阿浓冤枉啊!”他哭喊起来。
皇叔!
今上五指一握,眉目动了动。
这可是阿浓三年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扑过来喊他皇叔。
这孩子到底还是太贪生怕死,难成大气。
不过。。。。。。
眼神一软,嘴角含笑,今上弯腰,扶他双肩。
“怎么了?”
“皇叔,不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这儿的。有人要害我,你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阮丹青消瘦的身体簌簌发抖,眼泪扑扑的掉个不停。
今上噗呲一笑,伸手用衣袖为他拭泪。
“是我让他们扶你来这儿躺的,不怪你,怪我。”
阮丹青错愕,睁大眼瞪着他。
“起来吧,那酒后劲很大,你受不住。”今上将呆若木鸡的他从地上扶起,重新按回到榻上。
屁股一触到那床榻,阮丹青就犹如坐到了烧红的铁板上,啪的弹跳起。
“不不,我不能。这是。。。。。。”
“让你躺你就躺着。”今上缓缓说着,搭在他双肩上的手一用力,将他重新按了回去。
阮丹青坐在榻上,抬头不解看着面前的今上。
“皇叔?”他喃喃低语。
今上微微一笑,挨着他并肩坐下。
“三年了,阿浓你这还是三年来头一次主动叫我一声皇叔。我等你这一声,足足等了三年。”侧头,他淡淡苦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