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存狐疑猜忌和不安,他撩起眼皮看了阮丹青一眼,太子殿下神色正常,眼里的关切之情不似骗人,而怀抱着太子殿下的荆王则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神都不落在他身上一丝一毫,好似压根就没看到他。
真是奇怪!
眼神掠过荆王紧紧搂着太子的手臂,他心头一阵怪异滋味。
低下头,他躬身行礼。
“微臣谢太子殿下。”说完,便转头跟内侍走开。
“快快,帮我洗洗,头上全是土屑,可能衣服里还有虫子呢,难受死了。”阮丹青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在阮芳庭怀里蹿了蹿,又抓了抓头发,掉下许多细小的土块来,落在阮芳庭的肩头手臂上。
阮芳庭觉得脑门上那根很久没抽了的筋又开始抽搐起来。
“殿下。”喜顺伸手,欲扶他下来。
阮芳庭看了喜顺一眼,手臂微微松开,也想把手里这废物撒下不管了。
“脚疼,抱我进去。”阮丹青却不依,一把回身保住阮芳庭的脖子,闹起别扭来。
阮芳庭那板着的脸裂开了,眉梢抽搐一下。
疼,头顶上那根筋抽的他头痛。
这窝囊废又得瑟了,小人得志,真是没救了。他有种想掐人的冲动,在这穷乡僻壤,他算是修身养性了不少,可一碰上这窝囊废,再多的修养也是白搭。
掐死了省事!
搂抱着的手臂不由紧了紧,手自动自发的摸到那翘嘟嘟的屁股处,泄愤似的,狠狠捏了一把。
“哎呦!”阮丹青叫起来,也不甘示弱,抱着他脖子的手摸到他脑后,狠狠一抓他的头发。
阮芳庭皱眉,却没有叫出声。
“殿下,怎么了?”喜顺一脸担忧,焦急询问。
“没事没事,只是手脚被捆了一晚,可能有破皮的地方,刚才不小心碰到了。”阮丹青摆摆手。
“那得赶快处理一下伤口。”喜顺担忧的说道。
“嗯嗯,我这就进去让你们处理。”阮丹青点点头。
那边正让内侍擦着药酒的傅易青听到阮丹青的叫声急得手抖了抖,结果沾着药酒的棉棒刺中伤口,疼得他不由皱眉嘶叫,听他说没事,心才放下,可想到这软弱的少年受了一整晚的苦,又觉得分外怜惜心疼。
一旁跟着一起来的平安侯只觉得这里气氛有些怪异,荆王殿下来时怀抱着太子殿下,下了马还抱着,到了帐篷里依然抱着。
就好似抱着心爱的东西不肯放似的。
什么时候太子殿系和荆王殿下的感情变得这么好了?京师里的传闻难道是假的?还是说,荆王殿下太会做戏了?可就算荆王殿下作假,太子殿下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太子殿下也作假做的任由荆王殿下这样一路像抱个心爱女子似的抱回来?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和传言大相径庭,也太奇怪了。
反倒是喜顺脸上没有丝毫惊诧,见阮丹青这么说,立刻垂下手,敛了眉,侧过身引路。
“太子殿下请,荆王殿下请。”
软芳庭低头看了怀里人一眼。
那一团发髻凌乱,浑身灰扑扑的窝囊废还自以为是的朝他吐吐舌头,一脸得意猖狂样。
嘴角不漏痕迹的扯了扯,他抬起头,抱紧,大步朝里间走去。
傅易青忍不住回头,看着那高大笔直的身影抱着那一团披风穿过屏风,隐入纱帐后。
手心里的伤口浸润了药酒,疼得越发厉害起来。
第五十三章 天高皇帝远
铜质的鹤型香炉,尖尖的鹤嘴高高竖起,袅袅轻烟徐徐升起,在空中打了个卷,然后弥散。
这是大内秘制的安神香,特意为受了惊的太子殿下压惊。
可惜阮丹青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躺在榻上,他眼睛睁的大大的,一会觉得肩膀疼,一会又觉得腰疼,再不然屁股也疼起来。手上脚上也起了伤,不小心碰到也会疼。
还有脑袋也疼,耳朵里总觉得有虫子爬过的悉悉索索声,闭上眼又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那个地洞里。
挺尸一样在榻上直直躺着,他侧耳倾听。
帘帐外轻微响动,似乎有人翻了个身。
嘴角一咧,他一个咕噜翻起身,凑到纱帐前,伸手小心翼翼撩开,探出半个头去。
“喂,你也还没睡着呀。”他轻轻唤一声。
幽暗中便榻上那一团隆起的阴影纹丝不动。
“别装了,我听到你翻身的响动了。”阮丹青伸手在嘴边拢成个嗽叭,又说道。
那阴影还是不动。
他有些不耐烦了,汲上软绸便鞋溜下床,踮手踮脚的朝那便榻摸了过去。
伸出手指,正准备狠狠戳下去,突然那一团原本纹丝不动的阴影一个翻转,一双如墨似星,炯炯有神的眼眸瞪向他。
阮丹青一脸促狭的表情都来不及收拾,就被瞪得僵死在脸上,整个人好似被定住了,那根正准备要戳过去的手指头停在半空,保持着那个可笑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