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盛锦忽然提裙跪地说道:“妾身恳求王上一件事,请您无论如何答应。”
“若是不情之请就算了。”奚景恒口气仍旧没有丝毫好转。
“请王上赏赐妾身一道回府养病的令旨。妾不配母仪二字,但尚还有一点孝敬之心,妾母虽老迈,但一向又心细如发,若妾身无故归家长住母心必生疑窦,她近来身体愈发不支,妾不想她为此而日夜思量耗费心力。望王上成全妾身的一点孝心。”苏盛锦说道。心里却惴惴,即便有这样的令旨想必也瞒不过母亲的,她大概应该另作计较。
“看在老夫人面上本王应你,去吧。”奚景恒说道。
苏盛锦郑重地俯首叩头:“谢王上怜恤,妾身这就回去准备明日便离宫归府。”
脚下是丹墀青玉苏盛锦却觉得自己双脚正陷在沼泽之中寸步难移,每一步都要耗尽浑身气力。离宫归府,离废黜也为期不远了吧?她该想个法子让母亲尽快离开霍城到京城去,决不能让母亲看到她引以为傲的女儿落得这个下场,她会受不了的。
一路回到临华殿,苏盛锦都在思索这个问题。
晚膳时奚景恒不在,说是去了校场,苏盛锦侍候王太后用了膳便轻描淡写说王上已恩准她早日回家省亲,大约要住一段时候才回来,王太后也未深究,只礼节性的让她向苏老夫人问好。
☆、第三章
苏盛锦沐浴后任由宫女为她擦拭头发,一打眼瞧见大大铜镜中的脸,那双无神有些空洞的眼,还有那尖尖的一点也不圆润的下巴都让她差点认不出来自己,这个样子病是不用费心去装了。也好。
看她微笑,晏璃在旁疑惑,霍王回到王宫以来就一直没给这位原配王后好脸色,她怎么还有心情发笑?
“去准备纸墨。”苏盛锦吩咐宫女,晏璃更是满腹疑云,看着苏盛锦施施然至书案边坐下缓缓提笔蘸墨,踌躇片刻小心落笔,信不长,短短一页信笺,苏盛锦却写了足足半个时辰,写好了小心在烛火边烤干折好,又翻出一个半新不旧的信封小心用蜡封了口。
“王后,您这是何意?”晏璃问道。
“没什么,母亲年事已高,也该回京城享享清福了,我给哥哥写信让他与父亲定下日期接母亲回京。晏璃,明日我回老宅你不必随同,免得母亲生疑。”苏盛锦说道。
正德宫偏殿小书房,太子奚琲湛歪在圈椅上手里拿着本书恹恹欲睡,窗外一个清秀女子瞧见,抿嘴一笑故意敲了敲窗板:“师傅来了!”
奚琲湛睁开眼见到来人不怀好意的笑了:“怎么不进来?怕爷吃了你?”
女子一撇嘴:“谁吃谁还不一定呢!爷,听人说你跟皇上求了出京的差事?”说着话,女子眼睛开始发出光亮,使得她原本清秀,稍嫌有些瘦削的脸蛋显得神采奕奕。
奚琲湛手拄着下巴,刚洗过还未束起的黑发随意披散着,别具风情,他不正经说道:“香一个爷就告诉你。”
女子往前凑了凑,伸手正够到奚琲湛的一缕发丝,捻在手里得意笑笑:“不说算了,反正我自己长着脚,就是我万一走丢了的话皇上要是找爷的麻烦……哼!”小小的头一扬。
“宁琥珀,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威胁人的时候特别像只虎头虎脑的小老虎?爷真爱死你这样子了。”奚琲湛继续口头占便宜。
“喂,我警告你再占我便宜我可不客气了。”宁琥珀说道,秀气的眉一拧。
“别,千万别对爷客气。”奚琲湛反手握住她把玩着自己头发的那只手,宁琥珀欲挣开却力气不及,就气呼呼的任他握着听他继续说道:“早知道你心野,跟皇上求了带你去。”
宁琥珀小脸蛋立刻欣喜起来:“真的?算你有点良心。”
“皇上还说,往北苦寒,让爷晚上多给你盖盖被子,可好?”奚琲湛笑容满面,促狭的看着宁琥珀。
可惜宁琥珀脸未红回道:“爷的脾性京城哪个不知?出了京,不定晚上给哪个暖被窝盖被子了?”随即抽回了手:“我要回去准备准备,免得给冻死了!”
宁琥珀欢快的转身走了,奚琲湛就托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背影,以至于元宝打窗前经过见到主子的模样便无声的叹了口气。
“死元宝,你叹个什么?”主子耳朵很灵。
“主子,您带着宁小姐去,这妥当么?”元宝低声问。
“宫里难得有只小老虎,总圈着又会给养成呆子。”奚琲湛说道,头往后一靠,元宝立刻手脚伶俐的给主子梳头,奚琲湛闭着眼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冻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