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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嫁(109)

纠正了半天,他越是细致入微我越不会站,身体都僵硬起来,崔扶大概觉得朽木不可雕了,仍旧把那萧塞我手里:“你想想我刚才怎么站的,我先去看看嘉禾。”

怎么站的,要不是你动手动脚我早会了。他一出门我想了想,随意站了下就听窗外崔扶在笑:“原来是被我吓的。”

他教了会,他不烦我都烦了,一边心里感慨,出风头果然是要付出大代价的,不是谁都像崔扶一样长了个旷古绝今的脑袋的,崔扶大概看出了我不耐烦便道:“天分不错。”

摆明了是安慰我还当我听不出来。

其实,我真有点后悔要学这个了。但,一看到崔扶和小禾苗两人的热情——每天一大一小把那几个小瓦罐摆一排,两人对坐然后怡然自得的敲来敲去,开始,真是毫无章法,过了几天,居然好像还真像了点样子,小禾苗那死孩子还特意让我坐旁边听他敲,这不是刺激我么。我那蛰伏了许久的牛脾气就这样被一个不到两岁的破孩子给激发出来了,不过,这也忙坏了崔扶,教我的同时还要竖着耳朵听小禾苗敲的调调,当真是一心二用了。

开始我不大会用气,常吹得自己头晕,后来慢慢好了,总算像点模样,那时候天儿已经凉了,我们都换上了厚一些的衣服,新来的小禾苗没有旧衣,在崔扶的撺掇下只好又给做了几套,顺便连冬天的都做了。

天愈发冷了,我对箫开始着迷起来,这怪不得我,以前厌烦是因为不会,现在会了,并磕磕绊绊的记住了几只短曲,再加上崔扶又在旁鼓励,说得我觉得只要稍加努力就会和他一样——和崔扶一样,再努力些超过他,这是多么令人激情澎湃的想法。

天冷了,崔扶说窗下的床冷,窗缝钻进来的风太大吹得半夜常醒,于是又和我搬到一张床上,开始我有点不习惯,床本来就不大,他又要占去一半,我半夜翻跟头根本施展不开。

睡前,我和往常一样,从枕头下拿出箫靠着床头吹一会儿,吹到一半儿忽然想到身边躺着个大活人,还是个水平很高的大活人我就有点不好意思了,一口气没吹出来就声音就没了。偷偷歪个头余光瞥一眼,咦,居然睡着了?难道——我吹奏的很悦耳么?一点点骄傲的念头在某个缝隙里钻出来,升腾、升腾。

“还有一小半儿就到头了。”那闭着眼的人说道。

原来没睡着,原来是等忍受完整首。抑郁!很抑郁!贬人的说法也太婉转了。本来,像我这样别人说我不好我就要使坏的人想从头再吹一遍的,可一想到旁边这位大活人明日还要早起去衙门里赚铜板养活我们我便暂时放下了这个念头。

女人报仇,多少年也不晚,反正后天过冬至节,一下子休假七天在家,我就可以卯足了劲吹了。

“困了,睡觉。”依旧把箫放枕头下往被窝里钻一钻翻个身酝酿睡意。

枕头动了动,我歪头瞄一眼,崔扶已从我枕下拿了箫出来接着我停顿的地方续了下去。得承认,比我吹的是好一点点,一点、点……

原来,吹得好一点点的乐曲真是会让人如痴如醉,一醉就想睡觉了!终于,乐声停了,我也困得差不多要睡着了,只听崔扶幽幽说道:“不吹完了我总是睡不踏实。”

敢情是怕我心里惦记着半夜魔怔了爬起来再吹另一段吵他睡觉。我瞪他一眼,崔扶,你给我等着,等你休假七天的。有胆子惹小心眼的我就得有胆子受着。

“吹得不好把你吵醒了。”崔扶说着把箫小心放我枕下也躺下了,如他平常一样,躺得平平的。

很快便到了冬至休假,在这前一天,京城来了两拨人,一拨姓崔一拨姓邹,箱柜篋匣运来一堆,有大毛小毛的衣服,有罕见的果脯肉脯,自然也少不了精致的鞋子袜子,只是,这些东西都只两份,少了小禾苗的,虽说孩子小还不懂得要鞋要袜要衣服,可我们懂啊,到底,我没忍住,让针线好的丫环裁了我爹送来的一件大毛衣服改成两件小的给禾苗。崔扶的就算了,他是衙门里的公差,总不好穿的太寒酸,他倒是无所谓,但,作为人家的媳妇,总得帮着想着些崔家的脸面。

禾苗很喜欢那毛茸茸的衣服,当然,他更喜欢一把揪住然后狠狠地拽,好在够结实她劲儿又小,只得拽下几根毛。

赌酒...

冬至过去之后,大年好像很快就来了,不想给人一点空暇的架势,我和厨娘以及仅存的那个丫环忙得团团转,厨娘一边还说我:“大小姐待这帮小蹄子也着实太好,不要她们的赎身钱便放了出去,还赏了几百文的嫁妆,可现在呢,身边就这一个了。”然后偷摸瞧瞧那丫环又转身继续与我道:“亏了这个长得丑没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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