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认为,就这么让你待在新州大牢里不去救你会好一些?"
"这都是你布的棋局,是你要害我的!"
"是他们要害你的,我只是让你看清楚明白而已!你自己好好想想,就算有人说王家满门是你杀的,但是你好歹是新州的参将,官职在身,可是他们审也不审直接问罪押起来,还有你说我送的黄金,那么一封信,只有文字其他一概没有,就说你通敌叛国,其实他们都应该知道,我的信件会印着翅龙印章,可是那信件上什么都没有!那信根本就不是我写的!"
"你说这事和你没关系?"
"不。我只是派人告知温竟和,我人在新州而已,而他只是认为,我此行的目的和他一样,是除掉你们叶家父子。"
"你!......"
叶空桑腿抬起来就要踢龙貉,被龙貉事先发现,用身体压住。
"你别乱动,听我说完。"
在空桑印象中,龙貉一直是一个清清静静的人,甚至有些娇气,当时自己用剑鞘伤了他,他的脸色就非常不好,还和自己耍脾气。可是此时的龙貉非常强势,有些不管不顾的蛮横。
"原先封王下的命令是格杀令,如果我不来新州这一趟,你就会被那个温竟和这么除掉的,温家暗中收了很多封国的贿赂,他们非常听话。"
"卑鄙。"
"在你心中,二王叔一直很卑鄙甚至很残酷,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郑国的朝廷是铁板一块,那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你们的江山!而现在呢,偌大的一片疆土,百姓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甚至连你们这样的新州守备都要动打家劫舍的念头,外面各地的流民乱党此起彼伏,而朝堂上夜夜笙歌,纸醉金迷,任何忠言都无法上达天听,任何正确的决定都不可能执行,这样的朝廷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清明的天下比兵器更重要,就像今天,就算你身怀利器,可是被人踢开之后,你一样无计可施。"
空桑把脸扭到一旁。
龙貉的口气也缓和了下来,"我王叔很赏识你的父亲,他说过,如果叶九天肯降,加封异姓亲王,他日得天下之后,必可裂土封疆。名臣得遇明主,才是风云际会。"
"高官厚禄就是背叛的代价。"
"不是。"
空桑看着他。
龙貉说,"背叛的代价是一个信念。大丈夫在世,必当横行天下,而不是在烂泥潭中挣扎,那不适合你。"
"空桑,你应该只对生命忠诚。"
"你为什么来新州?"
这是空桑问了很多次的问题,每一次都会被龙貉巧言掩饰过去,而空桑一次又一次的问他,终究还是心存疑惑。
这次是龙貉松开了禁锢他的手,自己站立起来,海风吹在红肿的脸颊上,没有说话。
"空桑,也许你忘了,那年在新州城外,是我救了你,那是我第一次跟随王叔出征。"
那个人是他吗?
在河边上,一个很温柔的人,救了自己,还清洗了伤口,就是他吗?
"你为什么来新州?"
"我不想你死。"
"龙貉,你究竟为什么来新州?"
沉默的时候,只有海风呼啸的。
一声叹息。
"我喜欢你,我不想你死去。"
"龙貉,我恨你!"
叶空桑拿着自己的匕首站了起来,背对他,回到了新州。
把天子的衣服撕扯破烂是死罪,把天子拉下马是死罪,把天子杀死之后,就未必是死罪。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叶空桑杀死了钦差,况且钦差又是温家的人,再加上昔年的种种旧日积怨,如果就这样回雍京辩解,必定是有去无回。
三日后,朝廷下了旨意,新州反叛,另调西疆征讨将军林城率领五万铁骑并辽东守军的平叛大军浩浩荡荡奔新州而来。
叶九天为元帅,铸印封官,要和朝廷军队抗衡。
新州巡抚文璐廷不愿背负叛臣罪名,自杀在新州官邸。
六个月的对抗,逼退了林城的兵马,叶九天,叶空桑率领新州伤亡惨重的旧部投降封国。封王龙泱亲自迎出封京,待遇隆重。
在封京王宫御花园,叶空桑看见身穿龙袍的王太子龙貉。
两个人擦身而过。
"空桑。"
龙貉叫住他,叶空桑没有回头。
"你瘦了。此去辛苦,要好好保重。"
空桑是他手中的利剑,不可能留在身边,要想成就他,就只有放开手。
然后是连续十年的戎马征战,叶九天战功彪炳。
外人都说,封国的万里河山,有一半是叶家父子的功劳。
在郑王昭瑞十年的时候,封王攻破雍京,改换了朝代,并且在同一年,封王的圣旨送到远在边陲的叶九天手中,册封他为靖西王,永镇西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