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不愿再看那张让自己错爱一生的脸庞,“原来,你是没有心的,所以,你从来不解那心痛的滋味。”
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悄然滑落。
夏候且初伸手接住那滴泪,看它在手心闪烁,他已经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了:看到他深情无悔的样子,他厌恶,想让他尝尝心痛的滋味。可是,看到他伤心流泪,他的心里却并不好受。听到他说错爱一生时,他怅然,仿佛,真的失去了什么似的……
他对自己而言,究竟是什么?
细细的审视他,心,再一次为他悸动。
由于身中中毒的缘故,他跌坐在地上,长发凌乱,面色苍白如雪,那种诡异的气质,竟然,仍是,美得惊心动魄,美得,让他心悸。
来不及后悔,他的唇已吻上他的颈项,狠狠的吸吮,粗野的啮咬,一如过去每一个征服与被征服的日子。
他突兀的开口,“如果真有来生,你,还愿不愿意爱上我?”已来不及了,他的生命就快流逝了,所以,他问来生,心中有着长久以来自己知道却从来不愿也不肯承认的希翼。
是的,若真有来生,他希望,破玄仍会选择爱上他。
世人传说,临终前说过的话、许过的愿,总具有无比念力,能让人在来生按其诺言行事。
所以,他想他,仍不后悔。
“真有来生?”忆起他的深情遭人利用,无神的眸子化为愤恨,“我宁作畜牲,不作人!什么东西都好,反正不要是人,没有人的七情六欲,我就再不会伤心欲绝--我不要再作人!”
“好!随你便!”他动怒了,一向平静而淡漠的脸因怒火而变得狰狞,一把撕开他的衣衫,拿出随身的“妖月”匕在他胸口划开一个十字,再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衫,在同样的地方亦划上一个十字,捧起自己心口上的血,滴入他的心口,五指向天,他向天起誓,“苍天在上,我以鲜血起誓:不管上官破玄来世变作什么,我要他永生永世都爱上我,永远离不开我!”
他的眼一下子变得晶亮,他为何要作这样的血誓?
“为什么?”他脱口问出,难道,难道,他终于也爱上自己?!
看着那一双因兴奋、希望而变得光亮的眸子,他有着说不出的难受,说不出的厌恶,一如每当看到意气风发的他时,就让他情不自禁想打击他,使他匍匐于自己脚下、让他依赖自己、信仰自己一般。
“因为我恨你!我要看见每生每世索爱不得,伤心欲绝的你!”他诡异的笑了,“我要你每生每世都追逐着我,却永远也无法真正得到我!我要让你死不瞑目!--带着对我的深情去喝孟婆汤吧,我要你生生世世心中总有着莫名的遗憾!!”
破玄默然。他脸上的一片死默,让他感到无比的痛快,只是,他觉得,似乎有一条虫子钻进了他的心,在心里啃啮、扭动。
他木然,“且初,不要太伤一个男人的心。”心,只有一颗,失去了,就没有了。
后面的话,他并没说出来,但,莫名的,他知道。
怔怔的,他再也开不了口。
上官突然疯狂的拥他入怀,他的吻灼热,而他的唇冰冷。
终于,他放开了他。
鲜红的血沿他的唇角而下。
在看到他嘴边那朵凄楚的微笑时,他突然碎了。
--他居然忘了他最爱的人!
“告诉我,”他的声音低微至几不可闻,“般若对你具何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他平静回答,“她只是一颗棋子,我用来测试自己对你重要与否的棋子。”
“没有人对你具有任何意义?”
“没有人。”只,除了,你!
破玄幽幽说道,“从爱上你后,我就常在想,我的前世是否是一株骆驼草,而在那更久远的前生,我是否就是那爱上了不该爱的神仙,因而注定了要寻找一块可以用爱留住自己,让自己可以扎根的地方。只是,追寻得太久以致误会自己没有根。或者,我本就注定该一生被放逐。”
他的声音中藏着无数锋利的刀,而夏候且初就孤独的在那里,任他切割成支离破碎。
长长的叹息一声,他说,“也许,我本该一生被放逐。”
无奈在瞬间蔓延上他的全身,他甚至不敢再看他的眼。
上官笑了,“你竟然不敢再看我一眼了?”
且初听到他低不可闻的叹息,“原来,你真的,只爱自己。”
然后,他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伸手抱住他,感觉他在自己怀中逐渐冰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看到他的爱情正疯狂的从他指缝间流泻,一如,逐渐冰凉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