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说过,“阿蛮,别的人背叛我,我可以冷静算计,在他完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再随手除掉,而对你,却完全做不到。一遇到你的事,我就乱了,狂了”。
可如今的事实充分证明,连对我,你也可以冷静理智的利用得彻彻底底!
那一年,得你真心告白后,我就曾告诉过我自己:我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毫无保留的陷进去了。--茜,从此以后,韩阿蛮对你,再无怀疑,再无试探,全心全意,只信你,只爱你!--如果我们的结局终究是曲终人散,你终究还是负了我的话,那也只是我韩阿蛮咎、由、自、取!
是的,咎由自取。一切只是我咎由自取罢了。怨不得天,怪不得人。
不能怪你设下了天罗地网来对付我,是我自己学艺不精,仍是动心生情,才会一头栽下,深深陷入。
所以,即使是我们走到了今天,在饱受你的欺骗隐瞒后的现在,仍然如此。
对你,既下不了手,又狠不下心,那么,阿蛮真的只有离开。
静静看着眼前我所深爱的男人,默默的,我下了决定:--陈茜,你既已选择了这条路,那,就让韩阿蛮陪着你把它演完吧!
落幕那一刻,便是你我曲终人散之际。
弯腰拾起信,我奇道,“这是什么?难不成还有人送情信给你?”
那人没好气的说,“什么情信,是要我老命的催命函!你自己拆开看看!”
拆开信细细阅读,那信的言辞极为不恭,指责陈茜处心积虑谋朝篡位,要求陈茜还皇位于已。阅毕此信,我心里暗暗佩服侯安都,好个侯安都,不知是如何写出这等绝妙文章。面上却是一片勃然之色,“这陈昌,都写了些什么?好大胆子!茜,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他淡淡一笑,“等会儿上朝时,我便把这信念给百官听听,让他们来决定。”
“什么话?”我说,“朝中只怕会有人拥立这陈昌。他毕竟是你叔父的亲子。照理,这皇位原是他的。我就怕朝中那些老古板会要求你还位于他。”
“还位于他?阿蛮,说真的,我倒真的愿意还位于他,然后和你一起归隐。只是,人无伤虎意,虎却欲啮人。怕就怕我将大权交还后,他却要赶尽杀绝,绝不放过。那时,手中无权又无兵的我们,如何斗他得过?”
为什么,还在说谎?弑了叔父,夺了帝位的你,在北人以亲弟之命要胁你时,仍能当亲弟已死,只顾着你的大位,如此一个你,又怎会甘心还位于陈昌?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骗我!
看着手中的信,我微微笑了:我的万岁,我的皇上,你既要这天下,就让韩阿蛮再为你扫清一次阻碍吧!就让韩阿蛮再为你尽最后一次力吧!
还说什么要携我归隐呢!皇上,出巧计让阿蛮这笨人为你弑叔父的你,又在设奇谋要阿蛮为你屠宰兄弟了。--一门心思只装着天下,这样的你,哪来什么归隐之心?!
--只是当时,许诺归隐的那一刻,可曾有过真心真意?
你啊,一直都是在骗我!
我恍然大悟:原来,最终欺骗一个人的,是那人自己。
我骗我自己,以为这男人心里只有浓情厚爱,故意忽略了他的野心、他的狠辣。
阿蛮,你真的很笨,一直一直都在骗着你自己。
叹息着自己的愚笨,我微笑开口,“既然如此,就让阿蛮为吾皇效力,诛了这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吧。”
他眼中波光一闪,不动声色的,他开口问道,“阿蛮,你愿意去为我杀了他?”
我点头。
“好,”他击掌大喜道,“就由你去迎昌归来!”
朝堂上,天嘉帝面带忧虑,将那封信函交由中书舍人念给诸臣工听。众人听后,面面相觑,不敢开口。
还是丞相率先打破僵局,“衡阳王乃先帝嗣子,臣以为,迎王归来后,皇上不如禅位于我王,如此,即可归还先帝大权,又为皇上赢得周公美名……”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侯安都出列,嗔目大喝道,“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今上尚在,怎敢轻言废立?”
“安都不得无礼。”喝住侯安都后,陈茜深深叹息,“丞相说得不无道理。太子将要归来了,待太子归来之时,茜,定学周公,还政于昌……茜已经老了,须另求一藩国以终老啊。”
侯安都挺着颈子答道,“自古以来,难道有被代替的天子吗?臣愚昧不敢奉此诏!”
陈茜挥手道,“朕意已决,安都不必多言。”
“既是如此,”侯安都从善如流的说道,“臣愿亲往边境,迎衡阳王归我大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