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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阳春一(38)

到了院子门口,进喜儿止了步道:「主子没叫小的们,您自个儿进去罢。」

胡太医点点头,接过药箱进了院子。

他一进来,还不容走到正房跟前,怀舟已先开了屋门,冲老太医冷冷道:「跟我来。」

随即便进了内室。

医者讲究个望闻问切,胡太医搭眼一瞅,实在瞧不出这王爷身上哪点不对来,微觉纳罕,待跟着进了屋,见外屋地上四仰八叉横着一张桌子,旁边一只碎成八瓣的酒坛,更有只碧玉盏磕了个口子,这纳罕便成了吃惊,隐约生出丝疑虑不安,拎箱的手紧了一紧,便即垂下眼帘,目不斜视,跟着进了内室。

半幅帘帐掀起,露出怀风烧得通红的脸,怀舟立在床前,淡淡道:「怀风身子不适,劳烦老太医给看一看。」

话虽是冲胡太医说的,眼睛却自始至终不曾离了床上身影,其中暗含的一腔忧虑担心,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

原以为是怀舟有何急症,到了跟前儿才知病的乃是怀风,只是这位小主子因何睡在大主子的房里,胡太医微觉奇怪,却也不会多嘴去问,当下伸手探向怀风额头,一摸之下只觉烫手,连忙从被中掏出怀风手腕欲一探脉象,只是还未搭脉,先瞅见那腕上一圈破皮青紫,像是拿什么东西勒的,当下便是一愣,猛地想起外室里那一地凌乱,心中登时咯登一下。

他是宫中行走多年的老人儿,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一番悸动也不过一瞬,瞬即便没事人般对那青紫视而不见,只搭脉诊病。

过了约莫有半盏茶的工夫,方斟酌着道:「小侯爷五内不调,心火上炎,似是心气不顺淤滞于内,又兼外感风邪,是以有此症候,势头虽猛,倒不算凶险,开个方子如吃上几天也就是了。」

胡太医一面说一面偷觑怀舟脸色,见他神色淡淡的不置可否,便欲开方,不料还未提笔便叫怀舟拦下。

「怀风身上尚有些外伤,劳烦老太医给一并瞧瞧。」

说着,掀开了被子一角。

怀风身上并不曾穿什么衣裳,赤条条躺着,被子一掀,露出一身情事痕迹来,胡太医见多识广,有什么不明白,只一眼便惊得呆了,再看看怀舟衣衫不整之态,便知这兄弟俩出了什么事,当即便是一哆嗦。

「他下面一直流血不止,请太医先给止住血罢。」

扫一眼胡太医阵青阵白的老脸,怀舟神色自若不见丝毫慌乱。

皇宫原就是天下间最大的藏污纳垢之所,胡太医自忖在宫中多年,颇见了些说不出口的肮脏污秽之事,也做过不少善后的差使,但今儿个所见仍是大为震撼,半晌回不过神。

他是看着怀风长大的,与这位讨喜的小侯爷颇为相得,乍然见怀风这样一副情态,饶是他饱经风浪,亦不免流露出些许愤慨不平,看向怀舟的眼神中便带了惊惧厌恶之色。

垂下眼帘,胡太医定一定神,着手检验怀风身子,先抬起一条右腿去看股间,他年老力衰,怀风又是仰卧,这般验看颇为吃力,正为难间,怀舟已将人侧翻过来抱在怀中,因怕怀风着凉,便只将下身露出,上半身拿被子裹了搂着,方便胡太医诊治。

胡太医仔细查看一番,见伤势不重,稍松口气,拿生肌止血的药细细抹了进去,随后又去查看身上其他各处,验了一圈,见均是些指印、吻痕之类的轻浅瘀伤,这才抹去额上冷汗,走到桌边开了个退热的方子呈给怀舟。

安置怀风躺好,怀舟拿过方子细看,见里面均是些退热的对症之物,点点头,将方子交还,便在胡太医接过时,忽地一笑,曼声道:「老太医行走宫中多年,最是得皇上信任,自是因通达事理之故,这世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是毋须本王来教的。」

胡太医晓得眼前这位乃是天皇贵胄,纵比不得老安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那也绝非是他升斗小民可以得罪,莫说怀风并非他亲孙,便是亲生,王爷想要,那也只有忍气吞声双手奉上。

「老朽明白,请王爷放心。」

想通其中厉害,胡太医心下长叹,再有天大怒气也只得消了,颤巍巍行礼告退,拿着方子去找人煎药。

胡太医一走,怀舟便换过衣服踱去门外叫人进来服侍洒扫,摔破的酒坛、酒盏清理出去,桌子也换了新的,收拾停当,煎好的药也端了上来。

不待胡太医喂,怀舟先行将人扶起搂在胸前,接过药碗,拿调羹舀了一勺吹凉后送到怀风嘴边。

那药甚苦,怀风昏睡中不知吞咽,一勺喂下去,倒有一半是顺着嘴角流到外面,怀舟也不嫌脏,拿巾帕揩了,接着再喂下一勺,一碗药直吃了有一顿饭工夫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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