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极反笑:“真要没人,朕就将你派上去。”
太子一哆嗦,静王心中暗笑,面上却肃然,沉吟道:“不知少君的伤势如何,若是他在,高成也不致于败得这样惨,桓国更不可能攻破成郡。”
董学士抬头,与皇帝眼神交触:“皇上,臣建议,娄山那边,还是宁剑瑜与高成守着,把王朗的兵往郓州调,那一带的八万人马,一并交给王朗统领,他在长乐多年,也熟知桓军的作战习惯,当能阻住桓军南下之势。至于娄山那块,让宁剑瑜将小镜河南线的人马调些过去,京畿再抽一个营的兵力北上驰援小镜河。”
皇帝微微点头:“王朗比高成老练,只能这样了。”
他转向户部尚书徐锻:“征粮的事,办得怎样?”
徐锻忙从袖中取出折表,将各地粮数一一报来,皇帝静静听着,心情略有好转。
徐锻念到最后,略有犹豫,轻声道:“玉间府的征粮,只完成三成。”
皇帝笑了笑:“玉间府是出了名的鱼米之乡,倒只收上来三成,看来小庆德王风流太过,忘了正事了。”
董学士心领神会,微笑道:“小庆德王也不小了,老这么风流,也不是个事,不如给他正儿八经封个王妃,收收他的心,想必也让皇上少操些心。”
“董卿可有合适人选?”
皇帝与董学士这一唱一合,众人齐齐会意,眼下西南岳藩自立,玉间府的小庆德王态度暧昧不明,对朝廷的军令和政令拖延懈怠,皇帝又不便直接拿了他,唯有赐婚,既可安他之心,也可警醒于他,至少不让其与岳藩联手作乱。
可这个赐婚人选,却颇费思量,要想安住小庆德王的心,一般的世家女子还不够份量,可小庆德王是谢氏皇族宗亲,也不能将公主下嫁于他。
陶行德灵机一动,上前道:“皇上,臣倒想起有一合适人选。”
“讲。”
“故孝敏智皇后的外甥女,翰林院翰林谈铉的长女,聪慧端庄,才名颇盛,必能收小庆德王之心。”
太子面上闪过不忍之色,诸臣看得清楚,知他怜惜这个表妹,可眼下国难当头,薄贼作乱,桓国南侵,如果小庆德王再有异动,三线作战,可就形势危急,唯有将小庆德王先安抚住,待北边战事平定了再解决西南的问题。
谈铉乃太子的姨父,才名甚著,在翰林院主持编史,门生遍天下,颇受百姓敬重,也素为“清流”一派所推崇,他的女儿与小庆德王联姻,小庆德王若要作乱,累及这位名门闺秀,必要冒失去民心之险。
但只要北边战事平定,皇帝显然是要腾出手来对付小庆德王的,到时,这位谈家小姐的命运,可就多舛了。
皇帝思忖片刻,道:“也没其他合适人选,就这样吧,董卿拟旨。”
“是。”
诸事议罢,已是天明时分。
太子出了延晖殿,眼圈略有些红,静王走到他身后,轻声道:“大哥莫要难过了,日后再想办法,让小庆德王上京做个闲散王爷便是。”
太子叹道:“姨母只这一个亲生女儿,我真是愧对母后。”
静王道:“只盼北线战事能尽快平定,小庆德王做个明白之人。”
太子眯眼望向微白的天际,摇了摇头:“桓国这一南侵,凶险得很啊。”
静王也叹道:“险啊。”
二人均负手望着北面天空出神,都不再说话。
卫昭拢着手,悄无声息地自二人身后走过,步入延晖殿。
见安澄急步进来,裴琰收住剑势,将长剑掷给侍女樱桃。安澄道:“相爷,金爷来了。”
裴琰微笑:“也差不多要到了。”
静王谋士金明见安澄出来,面色有异,忙道:“是不是相爷―――”
安澄道:“相爷伤势未愈,昨夜又受了些风寒,得请金爷移步才行。”
金明忙道:“有劳安爷了。”
金明随着安澄由前堂穿庭过院,不久便闻到浓浓的药草之气,细心的辨认一番,多是治疗外伤所用,心情便有些沉重,知裴相伤势只怕尚未痊愈,此行恐完不成王爷吩咐下来的任务。
室内光线昏暗,金明有一些不适应,半晌方看清裴琰面色苍白,斜躺于榻上,忙上前道:“金明见过相爷。”
裴琰以手掩口,轻咳数声:“倒是怠慢金爷了。”
“相爷太客气,金明惶恐。”金明面带忧色:“出京前,王爷千叮咛万嘱咐,说请相爷保重身体,还让我带了宫中特制的伤药。”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小木盒,递给安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