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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水迢迢(182)

小庆德王用力击上身边大石,恨声道:“这老贼!”他猛然转身:“传令,召集所有人到王府!”

江慈与程潇潇站在十里坡下,眼见已是月上中天,仍不见卫昭到来,程潇潇急得有些跺脚。

江慈上前将她挽住,微笑道:“你不用这么着急。”

“你又不知,教主他―――”程潇潇话到半途又停住。

“我知道,他肯定是去做很危险的事情,但他本事那么大,肯定能安然脱身的。”江慈平静道:“他要是那么容易就死掉,还怎么做你们的圣教主,怎么带着你们立国。”

程潇潇点头:“也是,倒是我白着急了。可这心里―――”

黑影急奔而来,程潇潇身形纵前将卫昭扶住,卫昭却一把将她推开,跃上马车,江慈跟着爬上,卫昭喝道:“快走!”

老林扬响马鞭,马车驶入黑暗之中,程潇潇望着远去的马车边,那盏摇摇晃晃的气死风灯越来越远,终至消失,晶莹的泪珠挂满面颊。

六六、敲棋待君

江慈转过身,这才见卫昭肋下剑伤殷然,肩头还插着一根黑翎长箭,无力靠于车壁上。

她大惊之下忙扑过去将他扶到榻上躺下,卫昭轻声道:“榻下有伤药。”

江慈忙俯身从榻下取出伤药,见一应物事齐全,心中稍安。她随崔亮多时,于包扎伤口也学了几分,撕开卫昭的夜行衣,看了看剑伤,所幸伤得并不太深,便用药酒将伤口清洗干净,敷上伤药,包扎妥当。

她再看向卫昭肩头的长箭,不禁有些害怕,毕竟从小到大,还从未为人拔过长箭。卫昭睁开眼,见她面上犹豫神色,将头上面具取下,喘气笑道:“怎么?害怕了?”

车内,悬着的小灯笼摇摇晃晃,映得卫昭面容明明暗暗,一时仿似盛开的雪莲,一时又如地狱中步出的修罗。

江慈咬咬牙,双手握上长箭,闭上眼睛,道:“三爷,你按住穴道,忍忍痛,我要拔箭了。”

卫昭右手却猛然伸出,捉住江慈双手,用力往回一拉,江慈“啊”的一声,只见那黑翎长箭竟再刺入卫昭肩头几分。

她有些慌乱:“三爷,你―――”

卫昭右手如风,点上箭伤四周穴道,冷声道:“快拔箭!”

江慈控制住剧烈的心跳,用手握住箭柄,运气向外一拔,一股血箭喷上她的前胸。她扔下长箭,用软布用力按上伤口,不多时血流渐少,她努力让双手保持镇定,敷上伤药,但鲜血再度涌出,将药粉冲散。江慈只得再按住伤口,再敷上伤药,如此数次,伤口方完全止血。当她满头大汗,将软布缠过卫昭肩头时,这才发现他已晕了过去。

她有些虚脱,强撑着将卫昭身形扶正躺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望向他静美的面容、散落的乌发,还有额头渗出的汗珠,在榻边坐下,低低道:“你,就真的这么相信我吗?”

马车急速前行,江慈风寒未清,本就有些虚弱,先前为卫昭拔箭敷药,极度紧张下耗费了不少体力,见卫昭气息渐转平稳,放下心来,依在榻边睡了过去。

马车颠簸,许是碰上路中石子,将江慈震醒。见卫昭仍昏迷未醒,她挣扎着起身,将车内血污之物集拢,用布兜包住放于一旁,又到榻下的木格中寻出一袭素袍。

卫昭身形高挑,江慈费力才将他上身扶起。她让他依在自己肩头,慢慢替他除去夜行衣,替他将素袍穿上,视线凝在他的脖颈处。那里,布着数个似是咬啮而成的旧痕,她不由伸手抚上那些齿痕,是什么人,竟敢咬伤权势熏天的卫三郎呢?

卫昭微微一动,江慈忙唤道:“三爷!”

卫昭却不再动弹,江慈觉马车颠得厉害,索性将他抱在怀中,依住车壁,想着满怀的心事,直至眼皮打架,实在支撑不住,方又睡了过去。

这一路,老林将车赶得极快,似是卫昭事前有过吩咐,他整夜都不曾停留,直至天大亮,车速方慢慢放缓。

江慈从睡梦中惊醒,正对上卫昭微眯的双眸,忙将他放平,道:“你醒了?”

她俯身看了看伤口,见未渗出鲜血,放下心来,笑道:“还好。我比崔大哥差远了,三爷别嫌我笨手笨脚才好。”

卫昭看了看伤口,嘴角微微勾起:“你学过医术?”

“没正式学。”江慈微笑道:“住在西园时,闲着无聊,向崔大哥学过一些,今日倒是用上了。”

“崔-子-明?”卫昭缓缓道。

江慈点点头,又道:“三爷,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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