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声音中不起一丝波澜:“苏俊先说。”
苏俊脑中快速整理了一番,道:“属下那夜在宝清泉与裴琰交手,觉他内力绵长,并无曾受重伤的迹象。之后属下收到幽州有变的消息,赶至幽州,发现裴子放有奇怪的举动。”
他顿了一下,见卫昭并无反应,只得继续说下去:“咱们的人被抓住,服毒自尽之后,裴子放便将铜矿关闭,矿工们不知去向。裴子放再未出庄子,咱们的人只打探到,他似患了风症,卧床不起。属下本欲亲自进庄一探,苏颜赶到,传了教主的命令,属下就赶回来了。”
“苏颜。”
苏颜微微垂头,道:“左护法的人这几天频繁出谷,确与王朗手下副将谷祥有联络,谷祥手下约八千人正向星月谷进发,估计今晚会包围星月谷。”
“盈盈。”
“是。”程盈盈面颊酒窝隐现,声音娇柔:“属下利用议事堂堂主身份将那丫头运出南安府,交给乌堂主后,便去了梦泽谷。大都司说请教主放心,明日定会及时率部出现,配合教主行动。”
“潇潇。”
程潇潇偷眼看了看卫昭,纵使隔着青纱,也觉那眼神慑人心魂,声音便有些微的颤抖:“是,教主。收到苏颜传信后,属下已命令云纱将药分次下到族长的饮食之中,族长这几日功力已有所衰退,云纱明晚将会下最后一次药。乌雅已借探亲为名,将少族主带离了山海谷。属下已命她将少族主带到澜石渡,以便迷惑族长,并稳定大局。”
卫昭点点头:“都做得不错,既是如此,今晚就按原计划行动,苏俊留下,其他人出去吧。”
卫昭步下台阶,苏俊早已站起,双手垂下,感觉到那冷冽的气息越来越近,纵是向来桀骜不驯,也觉有些惶恐。
卫昭在他身边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片刻,和声道:“苏俊,我们,有十三年未见面了吧。”
“是,教主。”
“当年苏颜和盈盈潇潇还小,可能记不清我的模样,你比他们长上几岁,应该是有印象的。”
苏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属下十五岁那年生过一场重病,之前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卫昭缓缓道:“是吗?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和你叙叙旧,看来是没办法了。也罢,忘了的好,我倒是想忘,可偏偏忘不了。”他摘下宽帽,取下面具,又从怀中掏出一方玉印,与面具一起递给苏俊:“今晚,就全看你的了。”
苏俊依旧不敢抬头,双手接过:“教主,属下先告退。”
“去吧,记住,你这条命是师父留给我的,今晚再凶险,你也要平安到达澜石渡。”
苏俊拜伏于地,哽咽道:“教主,也请您珍重,属下纵是粉身碎骨,难报老教主和教主的恩德。属下拼却这条性命不要,也要将逆贼和仇敌们引往澜石渡。”
望着苏俊退去的身影,卫昭眸中精光一闪,拉了拉铜铃。
平叔进来,卫昭转到紫檀木椅后,将江慈抱出,递给平叔:“让潇潇把她带往山海谷,我得赶去澜石渡。你看着苏俊,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五二、月落风云
星月谷,冰寒雪重。
圣殿内,灯烛通明,映得整个殿堂亮如白昼。数百教众鱼贯而入,人人在心中揣测,多年来神龙隐现的教主,此番召开教众大会,不知所为何事。
星月教素来教规森严,殿堂内虽挤入了数百人,却仍肃穆庄严,并无嘈杂之音。左右护法立于列前,待铜钟敲响,率着教众齐齐躬腰:“恭迎教主!”
帷幕轻掀,故教主的贴身侍从平无伤当先走出。教众们均露出敬畏的神色,谁都听过这位平无伤的大名,均知他的武功在教内仅次于故教主,老一点的教众更是对他当年如煞神般与桓国人搏杀的形象记忆深刻。
平无伤侧身躬腰道:“请教主!”
白色的高大身影由幕后转出,殿内一片寂静,人人屏气敛神,却听不到脚步声,均在心中想道:教主轻功如此高明,看来我教振兴有望。
白色身影在紫檀椅中坐定,冷肃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都抬起头吧,难得这么齐,让我也认认大家。”
左护法霍宣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戴着人皮面具的脸,那张人皮面具,精巧细致,正是故教主经常使用的。
见他有些愣怔,假扮教主的苏俊从袖中掏出一方玉印,平无伤弯腰接过,持着玉印递至左右护法面前,右护法萧荪忙磕下头去:“神印再现,我等誓死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