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心思缜密,十数天下来,终让她发现了一个规律:那便是每逢家中有男丁在军中当职的病人,林神医便会装模作样迟疑一番,似遇到什么难题一样,然后叫病人即使病好之后也每隔几天要来复诊一次。
清洛心想:大哥定的到底是何计策?难道要从这些病人身上下手?但是大哥向来仁爱,即使是敌国百姓,应该也不会痛下辣手。到底是何用意呢?
而且这十多天,清洛也留心听到在门前排队候诊的病人们正在群情激愤地议论着一些事情:众人相传朝中支持大皇子的武将派和支持二皇子的文官派矛盾日深,已是势同水火,整日在御前争吵不休。也有人爆料:说是大皇子为求取得战功,竟请来一名外号“辣手毒君”齐显恕的人,以整村的人作毒物试验,试成后竟将整村人都毒死,焚尸灭迹,放火烧村,手段极其毒辣。
更有人低声传言:说道现下就是燕皇陛下也可能被那齐显恕用毒物控制住,公主殿下亲自指证大皇子罪行他也不信其言,反而将二皇子兄妹关了起来,连威望极高深受百姓爱戴的皇后也不能幸免,闹得民间沸反盈天,文官们更是连日上表,请求燕皇彻查真相,释放二皇子兄妹。
这种种传言听得清洛惊奇不已,想不到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外面的形势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是大哥他们做的吗?大哥日日带着几名血衣卫们早出晚归,到底是去做什么大事呢?这样的民间议论如果传到燕流光的耳中,会不会让齐显恕再也不敢露面了呢?
不过她心志坚定,纵使脑中疑团无数,整日忙碌不休,也只是咬着牙支撑着,一有时间便训练雪儿,十多天下来也训得差不多了。
转眼已进了腊月中旬,这日清晨,天蒙蒙亮,清洛便醒了过来,她见窗外正飘着絮絮雪花,想起二哥这段日子劳累至极,便欲到厨房替他熬一锅滋补营养的鸡汤补补身体。想想这几个月,无论是大哥还是二哥,都在为自己不遗余力的奔波,心中感激之情实是无以言表。
刚一拉开房门,便见到萧慎思正在院内练剑。此时萧慎思仅着贴身劲衣,矫健有力的身影回旋腾挪,手中宝剑在雪花中霍如羿射,矫如龙翔,清洛瞧得有些呆了。
萧慎思一套剑法练下来,清洛觉得他所习剑术虽不如剑谷剑术那般神奇高深,却也是大开大阖,颇有独到之处,禁不住拍手叫了一声“好!”
萧慎思收住剑势,回头见是清洛,微笑道:“三弟好早!让三弟见笑了,你所习剑术才是真正的好!”
清洛走过去赞道:“大哥剑术也定是名家所授,极具气势。”
萧慎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哪里!只是从小恩师对我期望极高,希望我什么都学,便替我请了多位师傅授艺,十八般武器倒学了十样,这样其实也有弊端,便是没有一样能学精的,象在剑术上,我的修为就远及不上三弟你了。”
“大哥的恩师对大哥倒是极好。”
萧慎思叹道:“是啊,我自幼失怙,全赖恩师教养成人,他老人家的如海深恩纵是粉身碎骨也无以为报。“
说话间,清洛见他额头上仍有汗珠,忍不住伸出手来用衣袖替他擦拭,萧慎思闻到她衣袖中传来的幽香,向后猛退,又觉失礼,笑着掩饰道:“不如我再练上一遍,请三弟指正如何?”
清洛尚未答言,闻得一阵“扑愣”的响声,一只白鸽飞入院中,落在院内石几之上。
萧慎思脸上露出怪怪的笑容:“总算及时赶到了!”说着走过去将白鸽脚上绑着的小竹筒取下来,原来这是一只信鸽。
清洛见他从小竹筒中取出一束小小的白绢展开细看,便凑了过去:“大哥,这是从哪来的消息?说些什么啊?”
萧慎思将身侧过去,背对清洛,并不作声,只是全身在剧烈地颤抖着,手中白绢也好象拿不稳似的,在晨风中簌簌抖动。
清洛无由地觉得一阵恐惧,上前抓住他的左臂,关切地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吗?”
萧慎思不发一言,面上神情怪异至极,似欢喜、似伤心、似雀跃,又似忧愁,他缓缓而用力地将清洛抓住他左臂的手扳开,向院中纵跃,一声低啸,手中银剑快如闪电,动似光影,激起一团团雪雾在空中飞舞,浏漓顿锉,壮其蔚岐。
此时林归远及众血衣卫听得院中动静,也已从房中奔了出来。
林归远见萧慎思情状,走到清洛身边问道:“大哥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清洛茫然摇头:“我也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