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清洛仍是歇在萧慎思帐内,萧慎思也不来打扰她,夜间有时看军报研究军情至很晚,清洛早已在竹榻上睡去,他便吩咐亲兵在地上铺上地毡,和衣而睡,清洛每早醒来,都觉有些不好意思,萧慎思却只说不妨。清洛见萧慎思如此亲切,手脚益发勤快,将萧慎思营帐内收拾得片尘不染,井井有条,有时还溜去河边捕来几尾鱼熬上鲜美的鱼汤奉上来,萧慎思更加觉得这李兄弟是如此贴心可亲,一时见不到她,竟都要问上一问。而几日下来,经过林归远的悉心治疗,清洛的臂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建成八年九月十日夜,厚厚的云层遮掩了天上的明月和群星,河面的风渐渐的大起来,一派风雨欲来的态势。
中军帐内,所有的高级将领齐聚于内,听萧慎思作大战之前的详细布署。
萧慎思身着主将盔甲,巍然而坐,向众将说道:“经过这几日来各路消息的反馈,可以断定,燕军不欲与我军在水上决战,也不愿与我军在开州进行城防攻坚战,而是假装将主力全数撤往开州,其实大部分是埋伏在河岸过去的树林内,欲待我军攻过去上岸时人马未曾齐备之态,先以箭弩劲射,再用骑兵冲击。”
那吴先锋低低的骂了一句:“这燕贼,恁地狡猾。”
萧慎思笑道:“其实他们打的是如意算盘,他们藏身密林之内,想的是两条路皆可行得通,如我军主力船队来袭,他们在密林之内既可守,又可攻,但如果我军不上当,另行设法从其他的地方上岸,主攻开州,他们又可掉转头来与开州守军夹击我军。他们想的倒是周全,只是忽略了一处地方而已。”
萧慎思续道:“今次我的战术思路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敌人给我们设伏,我们就反过来给他们设伏。”
他站起来走到几天前刚刚绘制的一副地形图前,指着地图向众将讲解:“等子时一到,我军主力便乘卫将军的船只悉数向对岸驶去,同时摆出大张旗鼓的势头,但又要作出假象,让敌人摸不透到底有多少军士在船只之上。”
“我则和常副将带领万名骁骑营的士兵于戌时末出发,由老练的船夫带路由东边的鬼难缠上岸,估计子时中可到开州城前,到时我们会虚张声势,作出大军包围开州之势。”
“在河岸密林之内的燕军首先见我军战船来攻,由于他们设伏在先,心内最在意的肯定是我军会不会上当,如果见我军战船声势浩大,但人员却不能具体得见,必会有所疑惑。那时我们这一万骑兵造出来的主力已偷渡过涞水,包围开州之假象传到他们的耳中,他们定会认为我军识破他们的奸计,那时燕军会将大部分主力转攻开州,与开州守军夹击我们这一万骑兵。”
“这时我们这一万人会想方设法尽全力将敌军两边的主力拖住,延迟片刻,此时我军主力应已登岸,何副将切记要迅速控制河边局势,将敌军留在密林内的少部分军队彻底消灭,然后迅速沿河边疾行,到东边‘鬼难缠’过来的这个小山谷设伏。”说着他指向了地图上涞水北岸靠东边的一个小山谷。
众将听到此处,恍然大悟,群情激动,倾倒于主帅的妙计。
萧慎思见众将领悟他的计策,欣然而笑,道:“我们这一万人会血战敌军之后,慢慢的假装败退,将敌军引向这个山谷,敌军那时只会以为我军主力全部在攻城,被他们击退,溃败而逃,不会想到我们虚虚实实,主力早已在山谷内设伏,定会倾尽城外和开州城内的全部兵力追击我们这一支队伍,所以待得我们将敌军引入山谷,就是我军胜利之时。”
“此次战斗,最重要的是要该虚张声势的时候虚张声势,该迅速解决战斗的时候决不要迟疑,掌握好时间,才能配合无误,取得最后的胜利。各位将领,听明白了吗?”萧慎思大声问道。
“听明白了!”各将齐齐亮声应道。
“听明白了就各自准备准备,准时出发!”
萧慎思见众将出了营帐,转身去拿兵器架上的丈二银枪,却见李清洛依然立于一旁,便微笑道:“小兄弟,你安心在此等候,待我收复开州,救出你爹,再派人来接你。”
李清洛摇头,坚定的望着萧慎思的眼睛,道:“将军,我要同你一起去。”
萧慎思柔声道:“兵凶战危,你的伤刚刚好,我怎么能让你同我一起去冒险?你还是在此地静候佳音,我一定会帮你救出你爹的。”
李清洛只是摇头,神情却是无比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