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瑶心中狐疑,左礼谦提起的白鹿女学内那位精通医术的高人莫非就是她的干娘妙手毒王?可她下午之前都在白鹿女学,如果宁家家主上午来访,怎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果然听左礼谦压低声音说道:“可是车马行至城外,家主大人突然下车,一句话都没交代就追着一个陌生人匆匆离去。旁人劝不得拦不住,跟上去的随从影卫陆续都被人暗算……至今尚无家主音讯。”
秦瑶心想,熟悉宁家影卫行踪,能做出这种周密安排将宁重楼弄失踪的人,十有**就是李先生。这么说是李先生借着王爷的报复计划要开始他的行动了?虽然李先生不曾透露会拐走宁重楼,但叮嘱过一旦宁家出事,秦瑶可以按照王爷的计划继续行动,取得宁家其余人的好感和信任。在宁重楼被放回来之前,宁家接下来还会陆续发生几件祸事,不仅仅是人员伤亡还会有生意波折财物损失……
这些都是王爷苦心筹划系列阴谋,如果秦瑶能见风使舵配合着演绎,一切顺利用不了十天半月,宁家的核心权势就会向着秦瑶这边倾斜,甚至是再也离不开秦瑶。到那时,王爷会让秦瑶釜底抽薪过河拆桥,宁家便只有任人揉捏的份。
秦瑶心中盘算,她的重头戏是不能再拖延了。
风雪交加,雪花熨帖在她的脸上,冰凉一片,让她越发清醒。她抬头,忧虑地望着看似已经伤重昏迷的廿一……她告诫自己不能急躁,不能恐惧,事情要一样一样来,不能乱了方寸。首先应该救下廿一。既然重要的观众宁重楼失踪,宁家上下人心惶惶,是不是可以暂缓所谓例行刑责?
秦瑶心念着廿一的伤势,开口说道:“家主大人出事,本小姐深表同情,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左总管不必客气,尽管提……”
秦瑶开头这句是纯属客套的话,后半截打算商量着让对方配合,以帮忙寻找宁家家主为由,看看能否先拖得取消了廿一的例行刑责。
谁料左礼谦不等秦瑶话讲完,就迫不及待道:“既然二小姐这样说,事出紧急,在下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家主今晨一直与您的奴隶廿一单独相处,在下怀疑也许廿一能知道什么线索。二小姐可否允许在下与廿一单独相处片刻,问他一些关键的问题?”
若说是宁重楼要求单独与廿一相处,秦瑶想着父子天性应是不会有什么危险才会同意,但是眼下,左礼谦明明是将廿一当成了嫌疑犯,秦瑶怎么舍得把廿一交给他来审问?
秦瑶心中不悦,眼中掩不住几分冷淡之色,语气尽量维持着基本的礼貌:“左总管,廿一是本小姐的奴隶,您若是有什么话问他,本小姐在旁听着能有何不妥?”
左礼谦本就将奴隶视为畜类物件,见秦家二小姐听说要审问奴隶廿一时面色不善,可是再看周遭布置明显是刑讯的架势,难道是另有玄机?他也是擅长察言观色的,看出秦家二小姐对奴隶并不似常人那般轻贱,免不了猜测她与廿一之间究竟有何关系?
不过左礼谦思前想后,必须要找廿一问话,而且是最好少些旁听的人,所以讨好道:“也对,就依二小姐的意思。但是事关重大,可否通融一下,让闲杂人等先退避?免得乱传了什么不利的消息,引得人心惶惶?”
秦瑶正想着怎么停了刑责将秦三才那帮人支走,听左礼谦这么说心中暗暗叫好,面上却继续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吩咐道:“唉,就依左总管。今天本来是父王交代要对廿一例行刑责的日子,可家主失踪是大事……秦管事,你们先将廿一移入刑房,本小姐陪着左总管审问不能耽搁,闲杂人等先散了吧。”
秦三才一面让家丁小厮将廿一解下来拖入刑房,一面自告奋勇道:“二小姐,不如让奴才伺候着,您也知道这贱奴皮糙肉厚,若是不肯讲实话,少不了还要严刑整治了。”
秦瑶知道秦三才等了大半天就是为了施刑折磨廿一那会儿的快感,可她怎能让廿一再受苦?她又想到廿一身上的新伤,对秦三才的狗腿样子自然是不待见,眼珠一转吩咐道:“既然如此,秦管事就先候在院子门口那边,本小姐审问廿一的过程中若要人帮忙,自会传话。”
秦三才哪晓得秦瑶是打定主意耗着他,让他半夜不能睡,站在院子门口干等着吹风?他这会儿激动万分应了,也不敢再回去刚才那暖房中打瞌睡,唯恐二小姐传唤的时候他不在,耽误了审问的大事,就兢兢业业地守在下奴院子门口。
别的院子院门都有遮风挡雨的檐子,下奴院子这里只是柴门草棚,秦三才站了没一会儿就落了满身雪冻得手脚冰凉,他赶紧让小厮撑起了油纸伞,点了火盆拿了暖炉捂着,才算稍暖。不过刑房那里一直没动静,大半夜下着雪,他在外边这样干等着确实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