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被罩都已被萧远浚撕得稀烂,也不知该是怎样的狂怒,才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原辰卿心里像被针尖刺到的疼痛,在昏暗中努力分辨着萧远浚的样子。
「小浚,点了火烛好吗?我想好好看看你。」原辰卿轻轻地开口,像是担心会不会吓坏萧远浚。
萧远浚默不作声,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小浚?」原辰卿没听到萧远浚的反应,试探着问了一句,正要打算自己起来点燃蜡烛,被萧远浚抓住了手,接着,手腕一阵冰凉,钢圈似地东西先后扣住了两只手腕,他吓了一跳,待要挣扎,铁链撞击之声响起,原来他已被一副精钢手铐拷住,昏暗中,依稀可见手铐中间拖着一条粗大铁链。
「你在做什么?」原辰卿吃了一惊,嘴唇却被萧远浚吻住,他被吻得几乎不能呼吸时,萧远泼才放开他,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真的是阿卿狐狸……狐狸是要锁起来的,不然他会跑掉……」
原辰卿满头黑线地看了他半天:「你锁着我,我还要吃饭睡觉吗?」
「你要吃饭的话,我会喂你啊!」萧远浚凝视着他,藏在乱发中的双眸熠熠生辉,令人心动。
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是无法沟通的。原辰卿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发。」
「好。」萧远浚轻声说着,依旧凝视着他不动。
「你去拿梳子来。」原辰卿提醒他。
萧远浚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看满地狼籍的房间,已经完全找不到梳子的踪影了,大声道:「来人,拿梳子来!」
永安王爷有令,下人自然不敢不从。很快便呈上个木盘,木盘中十几把梳子,最妙的是,各式各样的每种都有一把。
原辰卿拖着铁链,在木盘中随意拿了一把,又嘱咐那人道:「再打一盆温水上来,还有一套衣裳,给王爷穿的。」那人见到萧远浚眉开眼笑,居然不再打骂下人,对原辰卿充满佩服,至于原辰卿会被怎么对待,那可与他无关了,当下连忙领命退下。
手腕上的镣铐让原辰卿十分不便,他又不想弄疼了萧远浚,于是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着。萧远浚的发丝十分柔软,他梳了一下,便能勉强恢复永安王昔日尊贵容姿,心中略微定了一定,颤抖着手,抚摸着他的面孔,慢慢吐露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
「我以为逃不过死期,所以写了遗书给你,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我也没想到,薛神医在最后关头赶回来,救了我一命。我……我生了一个女儿。」他对自己居然能生孩子显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继续道:「长得很可爱,来的时候,我把她放在苏州钱管事那里托他照顾,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们就去看她。本来想带着她一起来的,但路上很不方便。」
萧远浚半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情人的温柔,听到有个女儿时,他睫毛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睁开。
「那子母果是有毒性的,我武功不够高,难以和那毒性抗衡,幸好我原本体内就有一种毒,正好是子母果的毒性可解。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原辰卿微笑起来,「如果不是你当初想陷害我,或许我真的死了。」
他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萧远浚的心神,萧远浚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阿卿……」
「怎么?」
「阿卿,不要死……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萧远浚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哽咽出声。
原辰卿被他搂住,手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抱住自己,轻声安慰:「不要担心,你看我不是没死么?原先以为,我身上的绝症乃是遗传的先天之疾,却原来不是。薛神医去到雾隐城后,发现子母果的的茎部盘根错节,便如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这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沉香墨莲,古书上亦有图谱,但药性却是没说。薛神医试过了沉香墨莲的毒性才知道,我身上中的是毒。可见我母亲当年的死因很可疑,也许她死得那么凄惨,就是因为被人下毒。」
萧远浚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半晌,似乎在竭力体会他的意思。
在原辰卿消失的这三个月,他不去想,不去听,完全迷失了自己,现在乍然看到原辰卿,即使能勉强依靠本能做出反应,强行将原辰卿锁起,但太过艰深的问题对他而言,仍然很难回答。
原辰卿为他梳好了头发,用手帕擦干净他脸上漆黑的污痕,露出白皙俊美的容貌,看到往日时而狡黠时而霸气的少年露出一副迷迷糊糊的神情,心中一阵绞痛,轻声说道:「我想查出当年的真相,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等你好了再说,报仇的事,只好先不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