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仙姑娘你……”
我有些恼怒:“别雪仙、雪仙地叫,我是有名有姓的!”
他故作惊讶地问:“那雪仙姑娘姓?”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姓闵。”
“哦!”他恍然大悟“闵雪仙”
“噗嗤”身后的荷香居然会笑了出来。
我终于不想与他计较说:“是闵夏月”。全身无奈与无力感并存。茶盏里绿叶夹着银色白芯,绿色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我轻泯了一口,水还微热。
他突然很关心地问:“闵姑娘芳龄几许?”
我冷冷地说:“与你何干?”
“可有许过人家?”
我没有回他,只是觉得那茶虽入口苦涩,咽下之后却甘甜无比,齿间还余了淡淡清香,我想这大概就是白茶中最为名贵的珉州牡丹。
他继续说:“姑娘虽然生得貌美如花,可惜性子不好,恐怕还是没有着落。”又顿了顿吐出一句话:“既然昨日你我已有了肌肤之亲,你就嫁给我吧!”
我猛然楞了,然后才一惊。抬头看他,他是似笑非笑很是得意,明知被他捉弄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不像平日的我。
我坐直了,盯着眼前这个青衣的男子。不似一般闺秀矜持的打量,他倒也不在意,仿佛已经习以为常。
静下心来细看。他比子瑾年长,大约二十二、三岁。五官虽然有些许相似,眉宇间却又不同。
子瑾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沉静与稳重,待人宽容且温和。
而此人,轮廓略微硬朗、英挺。眼神中含着桀骜的气势。脸上始终写着两个字——讨厌!
我说:“公子,我今日来不是与你谈婚论嫁的,还请你把玉佩还我。”
“哎……”他像是好好地舒了口气“万幸,万幸。”
看着他的表情真想当场再给他一个巴掌才解恨。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晶莹碧玉,上面苍龙的雕琢徐徐如生:“是这个?”
我点点头。
“我有些话还想问问姑娘。”突然,他一改常态,语气严肃了起来。
“闵姑娘从何得的此物?”
听到这话,我心里似上了根琴弦一下子被拉紧了一般。我想,大概他认得这玉佩,至少是有些怀疑。于是使劲压制住自己内心的慌乱,盘算着怎么扯过去。然后镇定地说:“只是父亲身前从珠宝贩子那里买来的。”
他眉头微躇,不知是信还是没信。接着又问:“那令尊可知其来历?”
我摇了摇头,故作迷惑地说:“还请公子赐教。”
他站起来,踱了几步,将玉握在手中,负手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此玉名为子瑾,是上古高辛皇帝遗落于凡世的宝物。至今千年,一直被天家珍藏。当年,先储君尚宁太子之正妃杨氏连丧两子之后,产下唯一一位世子。先帝龙颜大悦,当即将此玉赏予小世子,并赐名‘子瑾’。
后来先帝驾崩,太子一门又惨遭变故,此玉便不知去向。前月,南域兵变,叛贼打着先帝的伪召和先储遗孤尉子瑾的旗号要逼迫当今圣上退位。
所以,此玉不祥,请姑娘好生保管,以免被官家看到还冠以逆贼的罪名。”
语罢,长叹一下,似乎是在将往事又封存起来,然后把玉递予我。
我接过时,上面还留有他手中的余温。虽然对他的好意有些感激,却无法接受他逆贼、反贼地称呼子瑾。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说:“可是民间的传闻却与公子所言不甚相同。据说,徐太后也就是当年受宠的徐妃,在先帝病重时,她以自己父亲徐绘勇将军掌握京都禁军之兵控制皇宫。皇帝殡天后,又密不发丧,并在一夜之间派人暗中灭掉太子全家,改了圣旨将自己唯一的儿子尉尚睿送上皇位。”
荷香惊恐地扯了扯我的衣肩,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
他转过头,本以为他会很惊讶,没想到他只是感叹:“姑娘真是好口才,如非女流恐怕定会成为社稷之福”随后才说“只是这些话终究不妥。”
我说:“市井百姓没有人不知道的。若是真,为何不能说实话。若是假,又哪怕别人说。”
他眼中闪过一些笑意,又坐了下来,我们之间有些沉默。
然后他看着我,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闵姑娘,我何时能去府上提亲呢?”瞬间,原本紧张、凝固的气氛又被他搅成一团糨糊。
我假装羞涩,“夏月还不知公子贵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