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杀便杀,啰嗦什么!”偷儿自知被调戏了,扭着身子想要站起来。
“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会随便喊打喊杀,”顾轻世笑笑,心想这还是个孩子,便索性放过他。
刚一松手,偷儿倏地跳起来,就往街心蹿去。
柴信之眼明脚快一个扫堂腿,顺手再次将那偷儿按倒在地,笑道,“他是读书人,我可是货真价实的莽夫。”
“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要讨回我们的钱咯。”
偷儿咬唇,“我已经将钱袋还给你们了,凭什么不许我走?”
“果真还了?”柴信之翻看手中的钱袋,“今早出门我们共带了三两银子,雇马车花去三钱,抓药用去一两七钱,制衣饭钱零嘴共五钱,应该还剩五钱银子,”说着从钱袋中倒出一小粒银子,拈在指尖,挑眉,“这有五钱?”
“哼,我就是拿了你的银子,又如何?看你们衣着华贵,根本都不会在乎这么点钱,可是若给我,便是可以养活一小家人……”
注意到偷儿说话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悲愤,柴信之心下黯然,却冷笑一声,“这算什么道理,难道我有钱就该给你拿去养活你的家人?普济苍生的是菩萨,不是我柴信之。”
顾轻世动了恻隐之心,拉拉柴信之的衣袖,“别计较了,随他去罢。”
“岂不知你这可会害了他!小时偷针,长大就要偷牛了。”
说着拉起偷儿的衣领,“缺钱是吧,那就去赚,偷来的银钱花着不嫌晦气么?”
偷儿无赖地翻白眼,“我就会偷东西,怎么赚?”
柴信之笑笑,“跟着我,我雇你十天,给你五十两银子,怎么样?”
“信之!”顾轻世顿时变了脸色。
柴信之握紧他的手心,顾轻世沉默下来。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我?”偷儿又惊又喜,“骗我信任你再把我送去官府……”
“啧啧,官府,别说你,就是我,也不敢去。”顾轻世十分感慨地叹声气,突然纵身飞起来,沿着墙壁斜斜擦过,瞬间又回到原处。
被压在地上的偷儿尚且没反应过来,一张泛黄的纸就递到自己面前,上面“通缉”两个大字分外清晰。
顾轻世捋捋头发,“我一直觉得这上面把我画丑了。”
看着通缉令上那张粗糙的画像,偷儿瞠目结舌,半天才讪讪道,“难怪抓不到,整整老了二十岁啊……”
“错!抓不到是因为我轻功好,”顾轻世笑得一脸得意。
柴信之一把拎起处于严重打击状态的偷儿,“小子,跟着我五天,五十两银子,做不做?”
“做做做!”偷儿忙不迭地表忠诚,一脸谄媚地望向柴信之,“大哥,您先放开我成不?”
柴信之从怀中摸出一小粒碎银子,丢给他,“这是定金,五天之后,再给你剩下的。”
“那个……公子,您的大恩大德,以后但有吩咐,小的一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这五天你且跟在我们身边,若有什么事情要你做,我会告诉你。”
顾轻世补充,“放心,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叫你逃开,小子,叫什么名字?”
“甄英雄。”
顾轻世一个踉跄。
三人刚要走,突然听旁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惨叫,顾轻世和柴信之对视一眼,抢上前去,只见一个白衣人身法如风,瞬间消失在亭台楼阁间。
地上,一个遍身血迹的中年人伏在凌乱的杂物上,或者,该称他为尸体了。
“孙门主?”柴信之吃了一惊。
顾轻世望向他,“你认识?”
“杭州落霞门的门主,以刀法著称,”柴信之上前翻看尸体,“怎么会死在这里?刚刚那个白衣人是什么人,竟能凭一己之力杀死孙门主?”
“我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顾轻世脸色微微泛白。
偷儿探头过来,“啊——”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
顾轻世一把捂住他的嘴,“叫什么叫?没见过死人啊!”
“唔唔……”偷儿用力挣扎出来,瞄他一眼,委屈道,“真的没见过啊……”
不理这个大惊小怪的孩子,顾轻世转头望向柴信之,“怎么样?”
“致命伤是喉间这一刀,”柴信之将尸体翻过来,露出喉咙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手法相当干净利落,”顾轻世蹲在旁边,捏着银针拨弄伤口附近的肌肉,“刀口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