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月部的居所以往招待的都是贵客,内里陈设自然不一般,原本破戈还派了小厮来照顾的,但却被花浮以嫌人多碍事为由,全赶到了外头。
他白日就在屋内打坐,夜半偶尔在院里练个鞭就回,到了青鹤门几日,谁来请都不出去,只说除非天罗地网的事儿有眉目了,不然他没闲工夫和人碎嘴。那架子,简直比东青鹤还要大上几分。
而东青鹤,对于这位吹毛求疵的客人,一直保持着十足的耐心,几乎有求必应,只是倒没有再如之前那般过分关注了,只除了带人来的那日,之后竟都没有再出现过。
这一晚,花浮拿了长鞭在院中练功,几个腾挪迭荡后忽然瞥到天际一角有一道黑影闪过,花浮观望了片刻,收回长鞭,忽然起身跟了上去。
那黑影颇有几分修为,花浮随在他身后一段距离,不知是否被对方发现了踪迹,那人加快了脚程,花浮竟慢慢被甩远了。不过花浮也不急着追他,见那黑影朝青鹤门最高处的后山去了,花浮便停下了脚步。
勾唇一笑,低头看向脚下的殿宇,花浮自云端落了下去。
在殿外悠悠地绕了一圈,花浮走向殿门处,刚伸手要推,忽觉不对,他敏锐地停下动作,回头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平地上站着一个人,一身的青蓝长袍楚楚谡谡,不是东青鹤又是谁?
花浮睨了对方一眼,奇怪的问:“东门主好雅兴啊,这么晚还不睡,一个人夜游吗?”
东青鹤的双眸在夜色中亮如星辰,他迈出一步,缓缓向花浮走来。
“比不上花浮长老。”
东青鹤叫他长老,看来果然是查过自己身份了。
花浮见对方的目光在自己和身后的殿宇间回转,便无辜地耸了耸肩:“我方才练功时,忽然看见有黑影自头上飞过,便想着青鹤门内不会遭了贼吧,于是好心的跟上看一看,谁知还是被对方逃了……又恰好路过此地,瞧着这殿宇宏伟,就打算游览游览,门主不会小气的连这个都不许吧?”
东青鹤已是走到了花浮面前,离他不过寸步的距离,直直地盯着对方道:“什么黑影?除了几日前来万遥殿偷刀的黑影外,我没再看见旁得了。”
花浮不闪不躲对上他的眼:“东门主不会怀疑是我偷得刀吧?”
“那……是你吗?”东青鹤微微俯身。
花浮眯了眯眼:“我说不是,你信吗?”
东青鹤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花浮冷笑:“那又何必问呢,你便怀疑我好了,要不要现在就将我锁起,关押进你青鹤门的牢房中好好拷问?”
说着就伸出两只洗白的手腕来,示意东青鹤可以拿人,然见对方一动未动,花浮又不爽地哼了一声,转身即走,谁知如上回那般,东青鹤又一把拽住了他。
连着两回都被钳制,花浮没了好脾气,他美目一凛,腕间长鞭猛然滑下,啪得甩出一个狠厉的弧度,直直就向东青鹤抽来。
东青鹤依然纹丝未动,只在长鞭即将近身时抬手一把握住了那挟着喧天巨势的鞭身,手臂稳稳地定在了那里,周身隐隐泛出金光。
花浮一惊,那一鞭他至少使了七成的力,可却半点没有撼动对方,他反手就要将武器抽回,东青鹤却不松劲,反而朝自己这儿一用力,花浮整个人就被他拖了过去,咚得贴上了他的胸膛,那距离近到足以让花浮闻到东青鹤鼻息间散出的温热,也让东青鹤闻到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酒香……
酒?!
东青鹤心头一动,那头觉出不妙的花浮竟直接弃了自己的兵器,反身就掠开了十几步,站在远处防备的看着东青鹤。
“你喝酒了?”
“你那金光是什么东西?!”
二人一道开口,问得却是南辕北辙的问题。
见花浮不依不饶地瞪着自己,东青鹤服软的当先回道:“那金光是一护体之气,我并未刻意修炼,只是在破了元婴期后便慢慢有了,到如今已和本体气脉相溶了吧。”每当一察觉到东青鹤有危险,那金光就会自动幻化而出挡住他的周身。
“一派胡言!”花浮却是不信,以为东青鹤拿假话诓自己,“你以为全修真界就你一人破了元婴期吗?不愿说就罢了!”
“是真的……就在你我二人离了幽冥地府后便有了,也许是在那儿沾了什么未知的异术。”东青鹤分辩。
“那为什么我没沾到?”
花浮直觉反问,出了口才觉不对,抬眼就对上东青鹤一张惊喜的笑颜,满脸都写着“果然是你”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