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一边的青仪大惊,东青鹤在他们眼里向来顶天立地战无不胜,世间几乎没有什么能撼动这个男人,可如今门主不仅心被人牵制,就连身都遇到危难了吗?青仪如遭雷击,只觉天都要塌了,刚要再询,东青鹤却开口打断了金雪里。
“金长老多虑了,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不必为我操心。”
金雪里还要再说,可一对上东青鹤一双沉静晦色的眉眼心内便猛地一跳。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门主对于自己的身子十分明了,他也早就知道……形势并不容乐观。
金长老张了张嘴,却在东青鹤柔软却坚持的目光下退败下来。
东青鹤再嘱:“长老,对外也不要声张。”
金雪里明白这是因为青鹤门已布下了对付偃门的大计,过两日便要行动,此时要传出东青鹤修为有亏,定是要军心大动。
可是金雪里却也担心,就算不说,真到了那日,就以门主现下的情景真能全身而退吗?他若有一分不稳,身后的青鹤门,或许整个修真界都要跟着天翻地覆……
金长老正踌躇着,东青鹤忽然转身向外看去,半晌后,窗外由远及近的飘来了几道灿光,嗖嗖降在了院中。
为首的正是哲隆,慕容骄阳则行在了后头,远处还有几个金部的弟子。
哲隆一落地竟然双膝曲下,砰咚一声就給东青鹤跪下了,巨大的身形在院中就像落下了一座大山。
一边的青仪和金雪里都吓了一跳,心内忽然升起了不妙的感觉。
东青鹤的容色倒是看不出异常,他只是拢了拢身上薄薄的外衫,转身打开屋门迈步走了出去。
东青鹤看向慕容骄阳,就见总是一脸孤傲凌人的少年此刻却双眉紧皱,一双杏眼恍惚闪烁,在对上东青鹤的瞬间竟然缩了缩,像是惭愧一样,暗暗转开了头。
东青鹤又看向哲隆,大汉的表情便更为直接了,双眼大瞠,嘴角紧抿,面皮紧张得抽动着,隐忍的整张脸都红如猪肝,甚至生出了一丝戾色,里面夹着愤恨,也夹着自怨。
就当哲隆整个人都憋得开始颤抖的时候,东青鹤终于轻轻地问:“怎么了?”
哲隆却一下子哑口了。
东青鹤也不急,耐心的等着他。
片刻,哲隆扭曲着五官道:“门主……未穷长老他……他……被人害了!”
东青鹤一愣:“在哪里?”
“就在……入夜山。”
“怎么死的?”
哲隆咬牙:“同、同……伏沣长老一样。”尸首分离,魂魄自眉心被拉离体外。
这话一出便等于锁定了凶手,东青鹤眯起眼,良久未言。
不同于伏沣和蘼芜,虽在门中各自为职,但未穷和青鹤门内的其他几位长老都十分交好,和东青鹤也颇是投缘,相识近千年,大家早已情谊非常,形同兄弟,未穷这遭可谓惨死,对门内人的打击十分巨大。
山峦般的大汉抑制着眼里的泪水道:“属下原本在入夜山南面梭巡,隐约听见背面有八卫犬狂吠,于是匆匆赶了过去,可我到那里时未穷长老……已、已经身故……是属下去晚了。”
未穷好好的在门里,怎么会跑去那地方?他早已没了修为,不会不明此去几多凶险,除非是被他认为重要的人或事引诱诓骗所致……而在门内的人,多少也听闻过未穷三番两次为救某人不惜涉险,是谁最有可能对他下手早已不需赘言。
可是哲隆接下来却并没有对那罪魁祸首大肆挞伐的意思,他只是忽然住了嘴,深深的低下了头。
“你将未穷带回来了吗?”东青鹤眸色一闪,问。
哲隆点了点头。
“那还有一个呢?”东青鹤再问。
哲隆身形一怔,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是属下去晚了。”
东青鹤也重复:“还有一个呢?”
哲隆沉默。
东青鹤静静地望着他。
直到有人道:“常嘉赐不见了!”
“常嘉赐……死了。”
那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只是前者是慕容骄阳说的,后者……却是哲隆说的。
像是没有料到会听见这般的答案,身后还处于未穷噩耗中的金雪里和青仪都呆了少顷,两人心内不是在想怎么回事,而是不约而同的去看东青鹤。
幸好东门主还是站得笔直的,只垂在袖外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金雪里先一步开口道:“常嘉赐为人狡黠伶俐,他选了入夜山躲藏,必定早已备了退路,你们虽然人多,但有所疏忽让他逃了,也是正常。”他故意忽略了哲隆的话,只对身后的慕容骄阳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