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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目底下黑气浓郁,元荆一挥手,
“此事明日再议,容朕想想。”
方才还争论不休的众人听元荆此言,全都静了下来,一时间,朝廷上竟是异常宁静。
内阁大学士见状,略略站定了身子,“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元荆微蹙了眉,“讲。”
内阁大学士道:“依臣之见,这南北战事告急,集兵存粮,致使边疆将领手握一方重兵,但边将与朝廷不同理念,此乃国之隐患,为保朝廷稳固,皇上当派督师随军讨贼,传达圣意。”
元荆闻言,静默不语。
话虽这样讲,可督师辖几省之兵,掌各地总督巡抚,实权之大,为一般官职所不能望其项背。
且当时何晏便是以此职广充羽翼,直到后来自朝廷上呼风唤雨,把持朝政,挟控天子。
所以,铲除何晏之后,此职位元荆只觉心有余悸,未有设立。
再者说,朝廷上也未有适合的督师人选。
田崇光任职兵部尚书,本该是最佳人选,可平时为人处世过于谨慎严密,缺乏杀伐决断之魄,尚不能任。
正思索间,只见田崇光抬步上前,躬身垂首,
“臣以为,督师之事,事关重大,当从长计议。”
元荆音色淡漠,“以卿之见呢?”
田崇光道:“臣以为,这任职督师的人,纵观朝廷百官,无人能当。”
这一句正好得了元荆的意,元荆却也不好直接答应,只淡淡道:“朕看你敬终慎始,处事就圆,可当此大任。”
田崇光登时单膝跪地,微微仰首,眼含诚色,“并非臣妄自菲薄,而是臣自知太过小心谨慎,凡事都需三思而后行,并非战场上决断之材,若是真挂督师上阵,恐将误军。”
话虽如此,可田崇光心里盘算的,却是另一码事。
若是自己就这样虽军而征,那筹谋已久的事便只能搁置,再者说自己的确不是那督师的料,与其出去身败名裂,倒不如留下来运筹帷幄。
可惜这兵部侍郎却偏偏不能会其意,反而上前道,“臣看田大人国之栋梁,实为督师不二人选。”
田崇光眼角一抽,正欲反驳,又听得六卿争论骤起。
“田大人莫要推辞,万万不要浪费了皇上一片好意。”
“我倒觉得这督师一职,还是暂时空缺的好,有谋无勇的人,的确误事。”
“你这意思,可是在暗讽我兵部无人,田大人乃胆小怕事之辈?”
“大人多虑,卑职不过是平心论事,全无影射之意。”
……
元荆脸上浮出一丝怒意,“够了!”
待群臣安静了,又道:“既然田爱卿百般婉拒,那朕也便不强求。”
田崇光赶忙道:“臣辜负皇上垂爱,还望皇上赎罪。”
元荆继续道:“督师分内事宜,暂由京官下放代为督管,也便是随兵督军,此事由吏部同兵部协商共办,限后日将名册递上来,朕再做定夺。”
田崇光暗松口气,想元荆方才也是深思熟虑,这样一来,既监管了地方军权,又避免个人势大,也是一举两得。
元荆看一眼田崇光,“起来罢。”
田崇光拱一拱,“谢皇上。”
待起身立定后,田崇光却未有松开手,“臣还有一事启奏。”
元荆道:“讲。”
田崇光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道一句,“翰林院斐清,才兼文武,脑有沟壑,臣欲将其纳入兵部,为国效忠。”
元荆未有多想,只淡淡道:“准。”
田崇光恭敬应一声,眼底隐隐喜色。
元荆见众人皆垂首闭口,再去看时辰也差不多,便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文武齐身跪拜,“恭送皇上。”
可等了半晌,却听得上头没半点动静,有那些个胆大的,抬头偷睨,只见元荆青着脸,缓慢起身,才迈了一步,便脚软的朝下跌去。
众臣心悬一线,唏嘘乍起。
“皇上…”幸而喜连反映极快,赶忙上前扶住了人,“当心…”
百官心声敬意,众口相赞。
道的是皇上兢兢业业,连身子都累坏了。
元荆却忽然面红耳赤,推开喜连,蹒跚而去。
——
风过桃花,樱瓣绰绰。
落在那人的厚实的肩膀上,给手抚下,又坠入地里,任人踩踏。
何晏的袖子忽然被人拉住。
转过头,身边的小太监摸样呆傻,
“淮淮,一同去看春花可好?”
春宝吸了鼻涕,脑袋上早没了乌纱,露着脏乱发髻,上头落了几瓣桃花,“淮淮,我从小六子哪里寻了些好吃食出来,留着等你一起呐。”